她震醒。
被她抱在懷裡的卓然已經陷入昏迷,明雅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摸到一股溫熱便鬆了口氣。
可剛抬手,粘在掌心的猩紅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她心裡很慌,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不知道他傷了哪,渾身僵硬得根本不敢動彈。
她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這一刻連掏手機的手都開始顫抖,刺目的白熾燈將他的臉色映得彷彿死了一般,靜靜的躺在他懷中,如何叫也叫不醒,那感覺……就像是當年躺在太平間裡的父親。
心中徒的生出一絲慌亂,她掏出了手機想要打電話,卻發現手指抖得根本沒法操作複雜的智慧機。
最後還是店員替她撥通了救護車和報警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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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區醫院的手術室外亮起了紅燈。
明雅抱著兒子等在手術室門外,手臂還有胸口處沾了點血跡,雖然不是她的血,可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
時間有點晚,兒子撐不住已經在她懷裡睡了。
被籠罩了一層陰霾的走廊安靜得讓人喘不上氣。
她渾身發冷,目光渙散無神,如果不是還撐著一口氣,她想她也許會當場暈過去。
畢竟在她心中,卓然一直是個強勢的存在,所以她從未想過原來他也有虛弱的被人推進手術室,生死不明的一刻。
他應該傷得不重,至少在被撞飛的時候還能大喊大叫著讓她快跑不是嗎?
所以他不會有事的……
她用力的喘了喘,心裡很亂,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擱淺的魚,每一秒的呼吸都是困難的。
李學銘與卓麗清隨後趕了過來,兩人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顯得有些突兀。
看到手術門前的明雅,她低著頭,被劉海遮住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李學銘抬頭瞥了眼手術室外的紅燈,挨著她坐下,確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
隨後跟來的卓麗清眼底是遮不住的驚慌,她不知道好端端的哥哥怎麼就出了車禍,但是下意識的還將責任推在方明雅身上,卻礙於對方手上握有她的把柄而不敢造次。
李學銘出聲安慰:“放心吧,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明雅沒回話,維持著一個坐姿,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直到四個小時候以後,卓然被人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明雅著急著上前詢問,誰知坐得久了,小腿痠麻,剛起身一個踉蹌就要倒下,幸而李學銘在一旁扶住了她。
“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
中年醫生推了推眼鏡對她說:“你是病人家屬是嗎?”
明雅愣了下,還是點頭。
“病人因為受到劇烈撞擊,身上多處骨折,腦後受傷範圍較廣,雖然傷情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具體情況還要等他清醒之後才能確定……”
隨後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卓然被推進了加護病房。
嗅著周圍消毒水的味道,明雅默默掃了眼他慘白得不帶一絲血色的臉,想到他在出事的那一瞬間毫不猶豫的推開自己,心裡只覺得更難受。
如今她怎麼敢再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到現在還不能確定,兩人真的適合嗎?如果他們重新在一起,真的能克服之間的差距,而不會衍生成另一場悲劇?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亂,什麼也不敢想了,只希望他能平安的醒來。
“知道是誰做的嗎?”李學銘雙手抱著胳膊的站在一旁,冷不防的說道。
明雅抿著唇沒說話,除了沈宛心還能有誰?
“算了,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現在連卓少都受了傷,相信陳鋒不會坐視不理,查到是遲早的事,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兩位女士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
明雅沒動,她搖頭:“我不想走,你帶麗清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會。”
李學銘欲言又止,他看了眼床邊的明雅與床上的卓然,這兩人認識了十幾年,良緣也好,孽緣也罷,他們之間依然纏著一條堅固的紐帶,不是說斷就能斷開。
後來李學銘拗不過她,與卓麗清一起離開,走的時候卓麗清咬著牙瞪了她一眼,卻隱忍著脾氣並未發作。
於是一整晚下來,明雅一個人守著卓然直到天亮,她看著他平靜而無害的睡臉,只將這份擔心推脫成內疚。
畢竟他是因為她而受傷。
天色漸亮,兒子在她懷裡醒來,小手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