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低聲哄小凡睡覺,她也要休息,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
山林裡的風並不大,雖較之外面,有著初春的溫暖,卻還是很淒冷。
樹林上的天空黑藍純淨,稀疏的幾顆星子閃著寒意逼人的光芒,月兒還沒有升上來。
她裹緊了大氅,靠在古松主幹上,慢慢閤眼。
給我勇氣吧,源哥!
六九章 。。。
……
眼前晃過卓叔源心疼而又鬱憤的目光,這是他知道真相之後,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情緒。
他該是一個不容易生氣的人吧?縱然她先前怎麼生氣地罵他,不理睬他,他也一直笑嘻嘻的。她也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在逗她開心,其實早已同情憐憫她的。這時候真情流露,自然更令她感動。
在他那樣關懷的目光之下,真娘卻想起了一個更嚴重的事實,“你,你怎麼知道我捱打,我身上……”
那些傷痕已好了很多,但卻在她心中留下的難以磨滅的陰影,叫她以後很久,在睡夢中還驚悸不安,時時驚醒!這也多虧了卓叔源在一旁一直的守護和安慰。
“救你上來,幫你換衣服看到了呀!”他依舊滿不在乎,“這下,我是不是也該去投水了?”
真娘只覺得這人說話行事如此奇怪:他救了自己,也沒做錯事,又是個男人,怎麼也要投水了?
“是我的罪過呀!是我沒有經過你同意,就……給你換了衣服,看了你的……我也沒有本事閉著眼睛就給你換衣的——這個本事真的沒有!”他向她深施一禮,道,“在下唐突之至,姑娘如若不肯原諒,我只好去挖了眼睛罷!如果還是不能原諒,我這就投水去也!”他作勢就往外走。
真娘忙伸手拉住,道:“別,我沒有怪你……”
“你,這樣注重貞節麼?這樣的事其實是世上最狗屁的事了!”這孩子,可能更是因為失身才勇於投水的吧?
真娘瞪大了雙眼,這麼個看上去一直很溫文爾雅的人忽然出口如此粗魯,更是醒過來之後,和他相處幾天來第幾十次的詫異了!
卓叔源面上帶著從未有的憤慨,語氣卻還溫和,“憑什麼要讓女人獨受這份罪?傻丫頭!如果非這樣不可,我是不是不該救你,或者救了你,自己也去投河?可總不能因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見死不救吧?那時候,周圍也沒有一個人,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凍僵死去,或者等著一個過路的女人來給你……那個地方也不可能等到的呀!看來,你倒是一心一意尋死的了?我只是事急從權,是不得已看了你的,咳,身子……我是不是該死,你是不是要到官府去告我?”
“我怎麼會告你呢?你是救我……”真娘十分奇怪。
“可我還是看了你的……了呀?”卓叔源笑著。
真娘紅了臉。只是,這個人不過是初見,卻完全不同於她十幾年來人生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他的目光一點也不像是淫邪之徒,她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佔人便宜的人,他熟悉親切得就像是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一樣。
“那不是你的錯……”
“這就對了!我是救你,不得已才看到的……而且,那些人犯的錯誤,你 為什麼要傷害自己呢?我平生最反感的就是這樣的事!哼!有些人平日裡自己不能保護好妻子女兒,不能使得她們安逸不受傷害,一旦被人侵犯,卻還要休棄她,讓她去死,這是世上最慘無人道的狗屁禮教!憑什麼犯錯誤的是那些禽獸,卻還要女人承擔罪責和罵名,甚至還要她的命?”
真娘無法理解,“可我,我畢竟也……髒了……”
“胡說。難道是你想要那樣的嗎?你這麼小,這麼弱,無法抵抗別人的侵犯,怎麼是你的錯?再說,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心靈的潔淨!你是我見過的最美好最純淨的一個女子!”
真娘只當他是安慰,顫動著眼簾,愣愣地看著他。
“哼!世上那些所謂聖賢,給女子那麼多規範要她們遵從,可他們自己呢?滿嘴仁義道德,什麼為國為民,什麼建功立業,實際也不過為了一己私慾,或為名或為利!……”想著真娘不懂這些,不如說些極端的例子讓她激憤,使得她明白,“我還在書上看到這樣的事呢!一個人把自己愛妾(還說是愛妾!)殺了吃了,作者毫無憐憫之心,還大加讚揚!而另一個男人不過斷了一根手指,就大驚小怪,說他是英雄豪傑!真是可笑!難道女人就和男人不一樣,難道女人死的時候還不如一隻螞蟻,不疼也不癢,男人的一根手指就那麼金貴嗎?”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