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孃板起她,捧著她的臉,似笑非笑地道:“鬼丫頭,你原來是在為鳴山的事犯愁啊!”
宋沁沉下臉,撅嘴道:“哪個認識他!”
十二姐嘆道:“沁兒,娘懂你的心思,可你還不懂孃的苦心。鳴山這孩子,花花心思太多,靠不住。我時常聽人說,他幾次下山,可沒幹過什麼好事。”
她壓低了聲音,苦笑道:“我有話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或許會以為娘是在騙你……鳴山在鎮上,糟踏過三個女孩子了。三家人都上山來告,最後還是徐家賠銀私了。
這些事,我都沒敢跟你爹說,怕你爹脾氣上來會廢了鳴山。”
宋沁臉兒慘白:“真……真的?”
十二孃點點頭:“千真萬確。”
宋沁氣苦萬分,狠狠地持著被角,咬牙切齒地道:
“他……竟然……竟然……”
她突然又撲進母親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十二孃柔聲撫慰著她,眼中閃著一絲狡黠的得意之色。
可宋沁看不到,既使看見了,也分辨不出來。
十二孃低聲道:“沁兒,別哭了,鳴山配不上你的,娘也不會讓你去跟一個紈絝小兒受苦。……沁兒,娘已經跟爹商量好了,準備撒下武林英雄帖,為你找一個……”
宋沁淚珠未收,已羞得直扭:
“娘,你壞,你不正經。……”
可徐鳴山真的是那種人嗎?徐鳴山的所作所為,真有那麼惡劣嗎?
宋沁能忘得了他嗎?
母女倆輕聲笑鬧了一會兒,宋沁突然低聲道:“娘,沁兒覺得這幾天山上挺古怪的,好像要出事。”
十二孃微微一怔:“有什麼古怪?出什麼事?你爹壽辰快到了,不許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宋沁搖搖頭,認真地道:“今兒該是最忙的時候了,可徐師兄他們都沒在山上,我去找鳴山也沒找到,馬香蘭推說不知道,你說奇怪不奇怪?”
十二孃臉色有點發白,但仍在勉強微笑:“或許是你爹爹讓他們下山辦事,或是準備迎接客人,也未可知。”
宋沁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爹一直把自己鎖在密室裡,誰都不讓進,也不知是怎麼了。我……我有點怕!”
十二孃柔聲道:“好沁兒,別胡思亂想了。根本不會出什麼事的,若是有什麼異常,娘怎會不知道呢?”
她拍了拍女兒的腦袋,換了個輕鬆的話題:“沁兒,你覺得韋觀怎麼樣?”
宋沁道:“那個破罐子,話都說不清楚,哪個喜歡他?
……沁兒不嫁人了,只陪著我的好孃親!”
十二孃微微一笑:“哦--莫非你心上另外有個人了嗎?”
宋沁忍不住想起了肖無瀨,彷彿又看見他嘴角上的諷刺的微笑。
門外丫頭忽然叫道:“什麼人?”
母女倆都微覺詫異,便又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說一個字:
“韋……韋……韋……”
十二孃嫣然一笑,伸指戳了女兒額頭一下:“又瞞我!”
宋沁紅了臉,央告道:“娘,別走。”
十二孃嘻嘻一笑,從屏風後的暗門走了出去。
門外,韋觀的最後一個字終於說出了口:
“……韋……韋觀。”
趙輕侯仰望著星空,一動不動。
他是在體會夜空中那無盡的神秘嗎?
這裡離方家橋已足有六十里,他不用擔心再受到虎山派的騷擾。
趙輕侯覺得自己已不存在了,只是一顆星星,在夜空中飄浮……
漸漸地,滿天的星星都變成了人的眼睛,有的兇殘、有的冷酷、有的狂熱、有的溫柔、有的憂傷……
星空變成了眼睛之海。
趙輕侯急促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喉中發出了淒厲嘶啞的吼聲。
許多年了,他一直都有這種近瘋狂的感覺。每當他實在忍受不了折磨的時候,他就一個人跑到空曠無人的地方,放聲嘶叫,以期忘卻過去和眼前的一切。
能夠忘卻,的確是一種極度的幸福。
可趙輕候忘不了,永遠忘不了。
肖無瀨躲在一條烏篷船裡,也在想心思,他在想趙輕候。
“……因為他姦汙了宋朝元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師孃!”
那不知名的老人的話,一直在他的耳邊迴響。
難道趙輕候真的是那樣的人嗎?真的是那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