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眯起眼睛,我輕輕籲出一口氣,好天氣帶來好心情,於是,今天的運氣應該不錯,鬧騰糾結這麼段時日,怎麼樣也要否極泰來了吧?
隔了一會兒,等適應了驟起的光亮,我慢慢睜開眼睛,隨即又是一怔,玻璃上有薄冰凝結的半透明字跡,方方正正的字型,看在眼裡那樣熟悉。
它們是漢字,久遠的曾經,屬於我的母語。
在這個世界居然還能夠看見有人使用…電光火石間,腦海一時掀起驚濤駭浪,只是,所有紛亂都比不上此刻心頭的震動。
…………
怔忡良久,我不由自主收緊揪著窗簾的手指,喉嚨象被石塊壓住一樣,彷彿是霎時間呼吸系統失去了作用,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那人…青雉庫贊,他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在玻璃上留了這樣的東西。
筆勒勾畫間顯得生澀疏離,字型結構看著也鬆鬆散散,只是…
它們印在我眼裡卻很美麗,剎那間,有一種異樣搖曳地蔓延生長,沿著脈絡骨髓糾纏全身,直叫四肢百骸都痠軟溫熱。
張了張嘴,我努力按照模糊的記憶,以失去許多年的語言,一字一字念出那人用惡魔果實能力刻印在玻璃上的透明字跡:
“蒹葭蒼蒼…”
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線顫抖得不像話,我吞下喉嚨口的硬物,掙扎著念出剩下的,“…白露為霜…”
閉上眼睛,我似乎聽見內心最深處某片凍結出現裂縫的脆響。
海軍大將…青雉…庫贊…
很遺憾,真的…我真的…很遺憾…
…………
感傷歸感傷,有些東西也還是沒辦法改變。
不管是那人的立場,亦或者我的計劃。
所以,傷春悲秋偶爾為之就好,畢竟不是全部。
嘆氣發怔完畢,我重新闔上窗簾,給自己換了身海軍後勤部統一制服,襯衣領子扣到最頂部一顆,還拿出繃帶纏住手腕,一片創口貼掩蓋嘴角,順便披頭散髮。
最後,頂著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施施然出門去上工。
…………
作為一名借調人員的我,白天裡忙得暈頭轉向。
所謂術有專攻,本職和女招待此類範疇半點不沾邊的我,工作時被食堂各個職位人員調遣指示,腳跟沒得著地的情況下,自然對他們莫名詭異的眼神視而不見。
直到中午,還是總有人盯著我的耳朵嘴角反覆打量,待我轉身依稀彷彿還竊竊私語。
下午過後,我終於不堪其擾,小心徵求過負責人同意之後蹲守到廚房一角,幫助雜工收拾食材,並且決定暫時待著不挪窩,以免引發更加洶湧的流言。
雖說我算是初來乍到,不過,無論哪個地方的綜合食堂,依照我的經歷,那都是容易招惹無數是非,演繹無數傳奇,成就無數鴛鴦的高危地區。
海軍本部這裡,肯定不會例外,更何況此地男女比例失調到兇殘,安娜。包子…呃~為了彼此安全考慮,我果斷的需要避風頭。
下午開始直到晚上,幾次用餐高峰我都在削土豆皮,外邊吵吵嚷嚷高朋滿座半點沒波及到廚房,所以,還算是很平靜。
最後,原以為今天就這樣過渡了,等我把手裡邊圓滾滾白生生的土豆扔到腳邊木桶裡,讓它和小山一樣高的夥伴呆一塊,等廚房後續處理。
這時候是臨下班前一個小時,我抬頭從牆上時鐘看到的時間。
脫掉工作用塑膠手套,我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膝蓋,慢騰騰地從矮凳上起身,正打算去洗個手就聽見廚房入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慌慌張張的,人未到聲先至,並且好幾個說話聲混在一起,急急切切,嘈雜不堪。
…………
轉眼間,幾位來人進入廚房,七嘴八舌邊說邊迅速開始忙忙碌碌,也沒有誰分神多注意站在角落的我。
不多時,灶火點燃,水池邊也被佔用,各項準備工作飛速展開。
我留在放置食材的角落,默不吭聲,靜靜聽著他們手裡邊忙個不停,嘴裡一邊絮絮叨叨八卦閒聊。
而這幾個人是這個綜合食堂的掌廚,包括甜點師在內,半個小時前他們就結束工作回去休息,原本應該再過幾個小時才重新回到崗位,替值夜的將官兵士們準備餐點,順便安排第二天一早的工作內容。
然而現在他們急急忙忙回來…
低下頭,我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挑了挑眉梢,聽了一陣交談,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