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傢伙,真真是多災多難。
…………
在水道邊耽擱了好一陣功夫,小傢伙睡得呼嚕呼嚕,鬧得雞飛狗跳最後安靜下來的現在,我居然就忘了出門前原本打算先做什麼。
抱著小肉團,站在原地呆愣半晌,我嘴角抽搐著,扭頭,瞪向邊上的這人,決定把問題丟給他解決。
海軍大將一臉的莫名其妙。
兩人面面相覷許久,可能是從我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他懶洋洋的笑起來,“跟我走吧~小小姐。”說著探手來拉,唇線彎出的弧度看上去竟有幾分溫柔。
“七水之都出名的不止是船舶製造,它的水水肉也是一絕哦~”
“聽聞嘗試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即使離開這裡也念念不忘。”
“連戰國元帥也喜歡呢~”
“小小姐你不知道,說起來,我到這裡可是冒著好大風險,上回戰國元帥還威脅再亂跑要讓我去看大門啊——”
“誒~你說我回去的時候多帶點特產什麼的討好上司,是不是懲罰會輕些呢?”
領先半步這人漫不經心絮絮叨叨,懶洋洋的語調和彷彿耳語般低沉的聲線,與此刻日光相仿,淺淺淡淡,落在腳下,碎了一地光影。
瀕水街角,映著日光的紅瓦白牆建築,蛛網一般密集水道,橫在碧波上的廊橋,橋下往來如梭小艇。
行人擦肩而過,熱熱鬧鬧的叫賣聲,跟在家人身邊的幼童追逐玩樂。
高空偶爾掠過飛鳥。
我有些呆愣,許是陽光過於綿軟,也或許是這個島嶼本身就令人時空錯亂,一時間恍惚的幻覺盪漾開來,似是久遠的曾經,依稀有過類似夢境,被人牽著走在喧譁街邊,目光所及平和安寧。
彷彿所有血腥殘酷、廝殺搏鬥,一瞬間消弭無蹤,不曾存在般。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陰謀背叛,沒有流星街,沒有奧哈拉。
有的只是多年前那個又渣又腐的死宅,單身多年終於回頭是岸,給自己找個男人生個孩子,做一對普普通通的柴米夫妻。
…………
不自覺收緊手指,掌心握住的那抹炙熱飛快地給予回應,我一怔,忽的驚醒過來。
海軍大將微微偏頭,居高臨下俯視的角度掩去日光,隱在陰影裡的眼睛眸光顯得溫和,過了會他翹了翹嘴角,也不說話,轉過頭繼續走,只是…
兩人交握的手,他的指間驀地收緊,抓得人生疼。
我低頭任由他帶著前行,垂下眼睫,收起一瞬間的冷意。
這裡是七水之都,偉大航道前半段,這個人是海軍大將,青雉庫贊;那雙握著的手,另外一人看似溫柔的背後藏匿足以致命的危險。
我一直知道,甚至不需要檢索腦海中零零碎碎記憶殘片也知道。
能坐到本部大將位置,外表再如何散漫不羈,這位海軍最高戰力之一,青雉庫贊,骨子裡堅持的東西必定無可撼動。
矇昧不明的結局,粉飾假相的深處,彼此敵對立場無從混淆。
…………
也不知是不是正在舉行什麼慶典,總覺得今日上街特別擁擠;被牽著走到商業街中心地段,我已經沒了繼續的心情,就沉著腳步不肯前行。
那人拗不過,只得先在街邊靠裡某處找個供行人休息的長椅,又再三叮囑不讓亂跑,自己才急匆匆越過橫在兩條街中間的水道,據說是去那家他嘗試過的店,購買七水之都味道最好的水水肉。
把小傢伙放到膝蓋上躺好,一手護著,我鬆了鬆空出來的手,抬眼四下環顧。
對面街上,那人的身形實在鶴立雞群,杵在一家生意特別好的店鋪前,不時回頭望向這裡,對上我的目光,還會傻笑。
抿抿嘴角,我把視線往回收些。
隔開兩條街的水道上行駛著幾隻小艇,因為小傢伙睡著了,那幾只小牛魚表現得很正常,乖順地任憑駕馭,緩緩地遊曳。
不多時,有行人經過眼前,人影遮擋的瞬間,我依稀看見海軍大將邊上…不,應該是從更遠些的地方伸出兩條長長的…那什麼玩意?
皮筋一樣的東西扣住店鋪前櫃檯,而後驀地彈出一道人影。
“十份!不,二十份水水肉!”跳脫的,略帶砂糖質感的聲線,奇怪的穿透所有雜音,清晰得象是近在咫尺。
幾秒鐘後,這些行人走過眼前,我挑了挑眉梢,就見海軍大將正側首對身邊的人不知說什麼,那個之前我看到的人,遠遠看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