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源於重華從不給人添麻煩。即使是晚上凍醒了,重華也輕易不會叫醒守夜的她們去灌湯婆子。
重華搖了搖頭:“不,我想問你,可不可以教我繡花。”
刺繡,是古代女子自小必須學習的。重華這方面實在是欠缺。九年義務教育加上大學四年,從未有過一刻想要學習這種古樸的手藝。如今,這卻是最容易上手的生活技藝。
鏡花對於重華的要求顯然沒想到。愣了幾秒便連忙點頭答應。
“院子裡的青槐手藝極好,晚上便叫了來教小姐繡工。”
對於重華提出這樣的要求,鏡花想的很簡單。漫漫長夜,總要有些事情來打發時間。世子爺不來,小姐也不可能去求世子爺的臨幸。如此,也算是有個事做。不至於太煩悶。
吃過晚飯,果然鏡花帶了一個12歲上下左右的女孩走了進來。
小姑娘可能是剛洗過澡,頭髮梳的整整齊齊。青澀的小臉上還帶著淡淡的雀斑。雙手有些扭捏地緊捏著短襖的下襬,有一種說不出的忐忑。
“這是青槐。”鏡花恭敬地對重華稟報。
重華點點頭,抬手招呼青槐走近些。
“我想從最基礎的開始學。太難的先不急。”重華溫聲說道。
青槐頓時漲紅了小臉,連忙點頭:“婢,婢子,婢子定會為夫人效犬馬之勞。”
重華一怔,眨著眼看著眼前目光炯炯的小丫頭。突然,低頭大聲笑了起來。
許久沒有這樣痛快的笑過了。重華只覺得胸口微微的疼。這樣單純的孩子在現代已經不常見了。即使是在古代,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們未嘗沒有各自的心思。這個青槐,倒是有趣。
鏡花和水月在青槐張嘴說出口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皺眉。可重華突如其來的爽朗笑聲,卻讓鏡花和水月頓時打消了將青槐攆回去的想法。
別管教不教繡花,至少這個丫頭可以讓小姐開懷一笑。那麼,她就有了存在的價值。
於是,青槐就正式留在了裡屋。每天教重華繡花。從穿針開始教,一針一線地教著。極有耐心地手把手教給重華穿越了千年的古樸工藝。
重華的日子,漸漸充實起來。
第二十八章 點燈
夜深,一盞孤燈,重華倚在美人榻上,端著手中的繡繃仔細地觀望著。
兩隻鸚哥嫩黃翠綠,黑葡萄似的眼睛似有神一般。
多年不畫畫,手到底有些生。幸好,畫個鳥還不成什麼問題。
再低頭,一針一針地描繪著鸚哥身上的羽毛。這是個耐心活。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孤獨。
一個月了。周文淵從未來過春香閣。
紅燈籠從東頭掛到了西頭。幾乎是雨露均霑。
可彷彿春香閣吹風一樣,那燈從不敢靠近這院子。生怕被吹滅了似的。
院子上下的丫鬟們從最開始的興奮,到後來的淡然,再到如今的惴惴不安。看向重華的目光一日不同於一日。
重華亦不在意。每日除了繡花,也偶爾畫些工筆畫。王府附庸風雅的人多,工具倒是一應俱全的。
不過是隨手畫了一隻鳥兒,便被丫鬟們驚訝地捧著傳看。打那之後,上門求畫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各院的姨娘們,見重華似乎並不受寵。甚至連掙上的心也沒有。漸漸的對她放下了心。雖然還不至於到徹底的地步,可也沒有那麼顧忌。
偶爾來串個門,閒聊幾句。便會被重華悶悶的性子搞得了無趣味。
倒是周雅韻,一日多似一日地來玩。纏著重華教她畫畫。最近唸叨著通江王大壽,預備做一副屏風,一鳴驚人。
“小嫂子,你以為你躲得過。也是要上壽的。”周雅韻從重華進了春香閣就一直叫著重華小嫂子。
也糾正過幾次,可第二天仍舊是繼續叫。偏王府裡只有這麼一位千金小姐。誰又敢駁了她的意思。
重華只當做是外號,叫著就叫著吧。
“年年大壽的時候,家裡的侍妾們都要準備禮物的。不過這些禮物多半都是孃家給準備。”周雅韻拿著一支蟹爪,一筆一筆地描著貓咪身上的絨毛。
別看小丫頭性子跳脫。可畫起畫來卻格外有耐心。這點連重華都佩服不已。
“也有家貧的,少說也要繡點什麼。不然接下來的一年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重華撐著臉頰,看著周雅韻卷著袖子細細地描畫。心下卻對這種彷彿年終考試一樣的拜壽有了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