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去瀟湘館,水溶剛一入門,卻看見紫鵑正俯身在黛玉的身邊伺候著,水溶一瞧,她正含著淚水。
水溶忙道:“紫鵑,顰兒怎麼了?”說著眉頭微微皺起,水溶幾步就趕至黛玉身邊,伸手握住了黛玉如玉的手指,心疼地看著黛玉的臉頰。一時黛玉醒轉,一見水溶忙一臉愧疚地低下了頭,鼻子一酸,半響只覺得眼睛一陣痠痛。
水溶仰起頭,眉頭微皺道:“這裡我們恐怕不能久留了,日後恐怕要苦了妹妹了。”說著輕嘆了一口氣。黛玉搖頭道:“是我害了你。”水溶搖頭道:“這不關你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怪你。”黛玉仍要說什麼,水溶制止道:“你不必說什麼了,快收拾了東西咱們快離開吧。”
黛玉心裡似乎還有很多的不捨,可一時湧現心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在留戀什麼。
一時北靜王府邸上下該遣散的遣散了,該流放的流放了。還有一些不願意走的,也就帶著一路去江南。老王爺早一見老邁,他從來沒有穿過樸素的衣服,一時穿上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水溶命人備了車轎子,黛玉喚來了紫鵑備了衣物,又叫來了雪雁問她是否也隨自己去,雪雁一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說道:“雪雁從小跟著姑娘從未離開半步,如今如何能不跟著姑娘?”說著又連連拜了幾下,接著說道:“姑娘,你還是帶著我走吧。”黛玉頷首點頭道:“傻丫頭,我哪裡能不帶你呢,快起身帶了包袱,就可以走了。”
紫鵑攙扶著黛玉一路逶迤出了門,水溶在前面走著。黛玉剛要上了車轎,卻聞聽後邊有人喊道:“等一等。”黛玉回頭間,看見寶玉正騎著馬遠遠趕來。黛玉怔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寶玉能來。
“妹妹這就要走了?”寶玉含淚說道。黛玉恩了一聲點了點頭,心一陣揪痛。寶玉翻身下馬,幾步行到黛玉的跟前。水溶也走過來說道:“我還以為你不能來了,沒有想到還是來了。”寶玉含淚說道:“今日一別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見,我如何能不來。”黛玉只覺得鼻子一酸,可眼眶裡早已經沒有了眼淚,只覺得一陣痠疼。寶玉握住黛玉的手道:“妹妹,日後要保重自己,莫要過於憂心勞煩了,也常去散散心,若可以,定要書信報平……”說到這裡寶玉哽咽了。黛玉恩了一聲重重點了點頭,頷首說道:“二哥哥,你也要保重自己。”兩人在這一刻似乎什麼話都沒有再說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水溶也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妹妹,時候不早了,咱們上路吧!”
“妹妹,保重!”寶玉含淚揮舞著手,一隻手緊緊握著馬鞭子。只聽著馬車軲轆聲漸漸遠去,寶玉見著馬車隱入了夕陽中,寶玉才翻身上馬,楊鞭而去。這夜,寒窗冷雨。寶玉掌燈無眠,手託下巴沉思,心絞無比。寶釵披衫行來,為寶玉披上一件披風。抿嘴說道:“早些歇息吧。”寶玉起身隨寶釵入帳,寶釵回身道:“怎麼,今夜不去書房嗎?”寶玉搖頭笑道:“那裡冷冰冰的有什麼趣,還是和姐姐一處吧。”寶釵聞言,面頰緋紅。寶玉吹熄了流淚蠟燭,解衣入帳。寶玉和寶釵嚐盡雲雨之樂,幾經繾綣難捨難分,終於累乏,兩人緊抱入眠。
次日一早,寶釵親為寶玉穿整衣物。襲人一入瞧見此景,知道事已成了,便忙退身出去。
寶釵為寶玉穿好了衣服,又為他戴了抹額。寶玉又自己理了一理衣襟,才開口說道:“我今天就要去學堂了,你若閒了就別處走走,別一日都在一處待著。”寶釵抿嘴笑道:“你去便是,何苦又擔心我。”嘴裡雖然是這樣說,可心裡甜蜜以極,她那裡會想過寶玉會對自己如此好,她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寶玉理好了衣服,提腳出了房門。心裡暗想到:“如今已經成婚,如何能苦了她,雖無愛意,總不可委屈了她。”想著走著,心裡又覺得對寶釵愧疚,一時輾轉。
這一日寶玉全呆在書堂中,心全無念書之意。提筆書寫柳永一詞,覺得此時心境與他有異曲同工之妙。揮筆絕墨之後,滿意地自讀了一回。又嘆讚道:“若說詞句,莫柳永和李清照的最佳。如此一句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便把離別心境一表無餘。”寶玉正嘆著,卻聽薛蟠火氣沖沖行來。寶玉忙收了畫卷,薛蟠走近一屁股坐下。寶玉問道:“薛大哥,你為何悶悶不樂?”薛蟠看了寶玉一眼道:“家有惡婦,心難平啊。”寶玉哦了一聲,暗想薛蟠也有文縐縐的時候。想著問道:“只不知,薛大哥家裡惡婦又如何惹事了?”薛蟠道:“成日裡哭鬧,還把香菱那丫頭一陣折磨,嗨,這倒沒有什麼,只是叫我也不得安生了。”寶玉一聽更是急了,忙道:“香菱,香菱如何了?”
☆、第六十章 惡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