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疏也不意為意,只靜靜的等著。
終於,陸夫人長歎一聲,問道:“她……好嗎?”
曼疏微笑,“何謂好?何謂不好?”
陸夫人語結,臉上一白,“是奴家問的唐突,叫姑娘見笑了。一個女子,經歷過這些事情……怎麼可能會好……”
曼疏搖頭,“夫人不必介懷。正相反,她很好。或者說,她努力讓自己很好。至少,看起來比夫人的氣色要好。”
陸夫人眼圈驀的一紅,慌忙拿出繡帕掩住面孔。
極低的幾聲抽泣,勉強壓抑了情緒,陸夫人抬起頭來。
一張顏色未退的美麗臉龐上滿是偅�省�
“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裡,我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就算是最開心的日子裡,那些陰影也不曾離去,恐懼,嫉妒,內疚,這些年來,我的心洠в幸豢痰玫竭^平靜。”
“我知道,他也許是早就想起了些什麼,這些年留在我身邊,終是因為憐惜於我們母子。他的心裡,始終都是有她的。於是我日日擔驚,夜夜受怕,生怕有一天他終於決定離我而去。有時候,我實在熬得受不住了,幾乎想著,寧願他就乾脆的走了吧,我也就可以死心,再不用受這樣的苦。”
“可是,我又怎麼能夠捨得——”
這些話似乎鬱結了很久,久到快要不能承受,以至於陸夫人甚至拋開了端莊賢淑的架子。
“回頭想想,這就是我的罪孽吧。”傾訴過後的陸夫人漸漸平靜下來,“這就是我奪取了別人幸福的應得的罪孽。”
曼疏微微的笑笑,問道:“這樣的話,夫人有對尊夫說過嗎?”
陸夫人驚異,“這樣的話,我怎能對他說!”
“為什麼不能呢?”曼疏輕輕撐著下巴,笑容純真,“若是將一切都告訴了他,由他自己選擇,夫人不就無需受那些痛苦?”
“英郎是我愛的人啊!我怎麼能忍心?我捨不得——”陸夫人再也忍不住淚水。
曼疏也不驚慌,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皺。
“夫人真的是因為洠в兇孕挪挪桓腋嬖V尊夫的嗎?”
陸夫人瞠目而視。
“失憶大概是這世上最好用的理由了。忘了,就一了百了,誰也無法責怪。但是,那些洠в惺�ビ洃浀娜嗽觴N辦?自欺欺人?忍氣吞聲?”
曼疏輕輕的笑聲,像脆裂的冰。
“遺忘本身就是一種罪。這是你們共同的罪孽,誰也不能替誰遮掩,誰也不用替誰開脫。人在做,天在看。欠了債,始終是要還的。”
陸夫人如遭雷擊,呆坐半晌,顫抖著起身離開了。
曼疏目送她偅�痰謀秤埃�鏌o表情。
每個人心底都有個妖魔,放縱過一次,就很難再關回去。
它讓你嘗到了甜美的滋味,你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