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雲霧繚繞,山巒起伏如墨畫,像是天然的屏障,堅定不移地守護著一方淨土。
近處花香四溢,稻田油綠似翡翠,穀物在暖光下成長,微風拂過,每一支稻穗的搖曳都在訴說著田園風光的美好。
這是一處靜謐的農場。
桃葉就漫步在無邊無際的田野裡,她聞到了泥土原始的芳香氣息,聽到了鳥兒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的叫聲,望著大面積生機勃勃的瓜果菜蔬,心曠神怡,彷彿忘記了塵世的所有煩惱。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要往哪裡去,只享受著此刻的安穩。
仰望廣闊的天空,呼吸清新的空氣,桃葉胳膊上挎著一隻藤條編織的籃子,彎腰摘下幾根豆角,然後回眸一望,王敬正在田野之外朝著她遙遙揮手。
他還是坐在那把並不精緻的輪椅上,笑容可掬。
桃葉低頭,看到籃子基本已經滿了,便拎著籃子從農田中慢慢走出。
她走到王敬身旁,依舊將籃子挎在胳膊上,雙手推起輪椅,緩緩前行。
他們路過綠意盎然的稻田,在夕陽的餘暉下,稻田間隙的水塘波光粼粼,如撒上了一層金粉一般,蛙叫聲和蟬鳴音此起彼伏,好似一支打著節拍的交響樂。
他們走向縱橫交錯的鄉間小路,左右兩排高聳的大樹為他們遮住了陽光,陽光卻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照到路面,匯成一片片晃動的斑駁光影。
他們回到簡約樸素的農家小院,院中種了許多花花草草,也堆放著日常的農具、柴火、水缸、桌椅等物,雜而不亂,每一處都滿載家的溫馨。
炊煙裊裊,香氣從廚房瀰漫到整個小院,熱乎乎的飯菜被端上餐桌,桃葉將筷子遞到王敬手中,王敬很快摸到了盤碗的位置,兩人相對用餐。
夜幕降臨,燭光下,桃葉用漿糊、細竹板和紙做了一把扇子,輕輕煽動,為她和王敬帶來幾縷微風。
王敬提筆,在扇面上寫下了幾行小詩:
桃葉映紅花
無風自婀娜
相憐兩樂事
獨使我殷勤
桃葉見了,也提筆蘸墨,在此小詩後面留白兩行後補了四句:
七寶畫團扇
燦爛明月光
與郎卻暄暑
相憶莫相忘
寫罷,桃葉又拿起扇子,為瞎子夫君唸了一遍。
王敬臉上露出愜意的微笑,他將耳朵貼到桃葉的腹部,靜靜感受來自胎兒的心跳。
清晨,桃葉又推著王敬走出農家小院,晨霧如薄紗般籠罩著大地。
他們再次經過田野,停住輪椅,桃葉拉起王敬的手,湊近一片綠葉,讓葉子上的露珠滾落到王敬手心,一起體會晨露的清新、生命的活力。
“桃葉,你知道嗎?在端起陳濟給的那杯毒酒的那一刻,我心裡是怎樣的一種矛盾掙扎?”王敬握緊桃葉的手,無神的眼中滿懷柔情。
桃葉似乎很糊塗,也似乎很好奇,“哪個矛盾?”
“多年以前,我曾經是渴望死亡的,因為阿嬌已然不在,我不願獨活。但為人子、為人父的責任,驅使我必須活下去,我活得很累、很累,我甚至一度期盼有個正當的理由使我死去,而不必心懷愧疚……”
桃葉望著王敬,理解般點了點頭。
王敬又緊緊抱住桃葉的腰,繼續說:“可當真的有這麼個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我卻又不想死了……比起死去與阿嬌團聚,我竟更奢望與你廝守……這時我想起了你問過我的問題,我是更愛阿嬌,還是更愛你?如果我愛你勝過阿嬌,我算不算做了負心漢?所以我矛盾、掙扎……”
桃葉輕笑著搖了搖頭,她也緊緊抱住了王敬,似乎陷入了某種僥倖的臆想,“所以你選擇留下來陪我?所以你沒有喝下那杯毒酒,是嗎?”
“不……我喝了……”王敬的聲音,很輕很輕。
晴空裡一聲天雷巨響,乍然如天崩地裂,一瞬間幾乎讓桃葉振聾發聵。
“我說過,如果我還有能力去決定一些什麼,我最想要做的事,就是再也不要讓你我分開……但是我沒有這個能力,請你原諒我的無能……”王敬依舊穩坐在輪椅上,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巨雷的影響。
桃葉抬頭仰望,陽光明媚已經變成暴雨傾盆,遠處還在電閃雷鳴,四面八方都是轟鳴聲,嚇得她心驚肉跳。
“我這輩子,自問不貪不蠢,本分守己,從不作惡,卻還是落了個家破人亡。眼看著岳父枉死而不能鳴冤;明知髮妻死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