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璟這個別院,是去年買的,臣當時也略有耳聞,但沒有在意。因為永昌舊臣多是被成宗賜居府邸,為長遠打算,另置家宅者也多得很。
您廢除都護府之後,韓璟帶著家小搬到了別院去住,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今日臣聞知韓夫人、河西王失蹤,先想到的便是到韓璟別院去看。果然……已經人去樓空。
臣記得,韓璟家眷不少,出城應是一件顯眼的事。可臣詢問守城官兵,他們沒人見過韓璟出城。於是臣帶人去搜查了這個小院,在房後的一口枯井旁,發現了小孩子的玩物,像是倉皇之中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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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就細細盤查了這口井。韓璟的別院又不似永福宮那般凌亂,搜尋也就容易許多,被臣發現了機關和密道,就與永福宮如出一轍。那別院本離城牆不遠,密道可直通城外。”
陳濟靜靜聽著,結末瞪大了眼睛,“城牆外不都緊鄰河道嗎?河下修密道談何容易?他怎麼就能神不知、鬼不覺?這怎麼可能?”
馬達俯首低聲問:“那您覺得,從永福宮到宮牆外那麼遠的距離,靠一個婦人的雙手,能在短短几天挖出一個地道嗎?”
“你的意思是說,這兩道機關密道,都是成宗健在時就建好了的?”陳濟眉頭緊鎖,一手按在桌案上,越發感到心煩意亂。
馬達答道:“按韓璟買別院的時間,動工相當早,絕非成宗病重後而為。成宗應該早就料到了他死後可能發生的一切,甚至連您會把人關進永福宮這種細節都算準了。”
陳濟手攥著方才正看的奏摺,越攥越緊,憤懣之感油然而生,如果司元能康健、能長壽,他大概這輩子都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他不禁笑了出來,懷著一種無盡的恨意:“好!真好!原來宮牆內外可以自由出入、城牆內外也可以自由出入,那朕的皇宮跟菜市場還有什麼區別?這可真是成宗為朕即位準備的最好賀禮!”
言罷,陳濟手中的奏摺也被重重摔到地上。
馬達不敢作聲,只是彎腰將地上的奏摺撿起,還放回陳濟桌上,一撿一放之間,恍惚在奏摺上看見了司蓉的名字。
可能是出於好奇,馬達不自覺又多看了一眼,約莫其內容應該是勸諫早日安定中宮。
陳濟用手臂支撐著下巴,抬頭問馬達:“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馬達後退一步,躬身答道:“臣以為,應當派人去追回來。韓璟、韓夫人一行人動身未久,孩子多,跑不快,且容易露馬腳,立即派出人馬,是有機會找到的。”
陳濟笑問:“可是……你不怕蓉兒知道嗎?她會生氣的。”
馬達覺得這句話語氣有點怪,他抬頭,只見陳濟唇角微揚,笑得十分詭異。
“臣會小心,只派親信之人,秘密追查。”
陳濟點點頭,又笑問:“那追回來之後呢?如果司偃再次回到京城,蓉兒遲早會知道吧?”
馬達愣怔,不知該如何。
陳濟從書桌後走了出來,湊近馬達,低聲說:“至少封后大典之前,司偃不可回京。但你還是要立刻去查他們的下落,發現線索後,秘密追蹤,看他們要去哪……”
馬達聽得出,陳濟另有打算,“皇上覺得,追蹤他們的去向更重要?”
陳濟笑道:“朕在永昌時,所見白夫人和韓夫人感情是極好的,她們是表姐妹,而司修和司偃是親兄弟,先前即便有皇位相爭之嫌,現在也該同仇敵愾了。”
馬達會意:“臣明白了,臣會竭盡全力,不打草驚蛇,以順藤摸瓜。”
陳濟又笑點點頭。
馬達躬身拜問:“如果臣能夠追出河西王下落,皇上能不能放了方湘?”
“你果然還是要替他求情?”
“皇上恕罪。成宗那般思維縝密,常人難料。方湘固然失職,可河西王等人遷入永福宮之事,乃朝堂議定,任何人都沒有想過事先檢查永福宮,而後人質失蹤,又豈能是方湘一人之過?”
陳濟頓時收斂了笑容,“照你這麼說,是朕之過了?”
“臣不敢。臣只是認為,茲事體大,朝中人人有責。就如臣,直到今日得知河西王失蹤,才想起留意韓璟別院。方湘畢竟年輕,諸事經驗不足,求皇上再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說到這裡,馬達低下了頭,顯出羞愧之色,“皇上若不答應,臣今日……恐怕連家都回不得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陳濟忍不住噗嗤笑了,“原來是被逼著來求情的?看樣子,你還挺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