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濟派人去田家接桃葉之前,桃葉也正要想辦法入宮。 昨夜,桃葉一整夜沒有閤眼,王敬被囚宮中,她當然是睡不著的。 沒有她的照顧,她很怕王敬連一碗飯、一口水都沒有能力送進嘴裡,那樣,即使不被賜死,王敬又能撐多久呢? 輾轉反側了一夜,她還是決定入宮求情,入宮固然是有被發覺身孕的風險,也可能觸怒陳濟,但除了她親自向陳濟求情,她實在想不出第二個能救王敬的辦法。 清晨,桃葉向田家父女講明自己的心意,她知道他們現在沒有門路幫她,因此她打算去梅香榭找沈慧,央求沈慧為她想個辦法。 她正跟田家父女辭行,卻有守門僕人來報,說是宮中有人來接桃葉。 桃葉乍然一驚,忙隨田家父女出門去看,楚禾也跟著。 飄零的小雪之中,一輛寬敞的馬車停在田宅門外,馬車前有兩匹馬,另有許多侍衛,都騎著馬,整齊候在馬車周圍。 采苓充任新帝寢殿的侍從女官,站在這群侍衛之前。 “這……這是什麼意思?”桃葉一頭霧水。 采苓微微屈膝行禮,笑著說:“桃姑娘,皇上已經下旨,准許江陵王攜家眷去封地,安豐侯也要同往,離京之前,安豐侯請旨要見你最後一面,因此皇上派奴婢來接姑娘。” 桃葉聽得更懵了,她以前從來沒聽過什麼「江陵王」,在采苓這樣講之後,她大概猜到了江陵王是司修禪位後的封號,但她想不明白,陳濟怎麼會這麼快就同意釋放這些人?王敬離京又怎能不帶她呢? “去……去哪?”疑惑的問題太多,讓桃葉已經不知該怎麼問起。 采苓答道:“陵陽門。” 既然是去見王敬,桃葉當然要去,她想,也許見面之後,一切自然明白。 桃葉便告別田家父女,上了這輛馬車。 楚禾擔憂地追到馬車下:“夫人,此去怕是另有玄機。” “此行自然不會有好事,但我沒有別的門路了。”桃葉毫不猶豫,進了車內。 馬車立即啟程。 車內陳設精美,狐裘鋪地,溫暖細膩,可坐可臥,坐臥常用之物一應俱全,中有一玉幾,玉几上茶水齊備,車廂四面皆飾以上乘絲綢,帷幔之外,四角珠玉高懸,迎風叮噹作響,每一匹馬都是千挑萬選的駿馬,走得極為穩當。 不過是短程代步而已,馬車的配置竟如此用心,這樣的待遇,讓桃葉膽戰心驚。 她與王敬分別,其實也只不過才一天多而已,可在她心裡,他們好像已經分開了一個世紀。 桃葉心急,一路上,她不住地掀開窗簾往外看,只嫌馬車走得不夠快,漫天的雪花漸漸增多,地面上的積雪也越發明顯,每一分一秒都顯得那麼漫長、那麼煎熬。 終於到了陵陽門,桃葉掀開帷幔,慌慌張張地下車,一腳出去,踩到被雪打溼的車板,險些滑倒。 “姑娘小心。”采苓忙扶住了桃葉。 桃葉也嚇了一跳,她也提醒自己,是要小心,她現在肚子裡有一個小生命,是她與摯愛夫君的愛情結晶,萬一摔了,豈不危險? 她不得不稍微放慢了一點,可心裡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直讓她渾身冒汗,絲毫感覺不到冬雪的嚴寒。 這日的陵陽門是緊閉的,附近都被暫時劃為禁地,不允許百姓靠近,只留皇帝親兵把手,將城內城外方圓幾里圍成了一個圈,到處鴉雀無聲。 桃葉走上城樓,遠遠看到,在正樓的廊簷之下,王敬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靜靜等著她的到來。 “二哥……” 桃葉很意外,她此前一直在擔心,她見到的王敬會不會滿身傷痕、處境悽慘,但事實卻是,王敬看起來跟之前沒多大差別,只是換了一件比昨日更厚的冬衣。 正樓前的所有守城士兵都已經被遣散到周圍較遠處,那裡只有王敬一個人。 “二哥!”桃葉難免有點興奮,步伐也隨之加快,她提著衣裙,以免踩到裙襬,快步走到了王敬的輪椅之前。 “二哥,你還好嗎?”桃葉近前蹲下,雙手握住王敬的手臂,激動地端詳著王敬的臉。 王敬笑點點頭,慢慢散開互揣的雙手,從衣袖中帶出一張寫了黑字的白紙,“這個給你。” 桃葉愣了一下,接過那張紙,定睛一看,寫在最前面的兩個大字竟然是「休書」。 彷彿天空突然潑下來一盆冷水,準準澆在桃葉頭上,把她方才心急趕路的滿腔熱血全部凝固。 “為什麼?”桃葉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封休書,又望王敬的臉,恍然間似乎又明白了:“有人逼你的對不對?是他逼你休了我?” 王敬輕輕搖頭,他的態度看起來十分坦然:“是我主動把你獻給皇上的。” “我不信!你撒謊!”桃葉氣憤地站起,內心卻陷入一片慌亂。 王敬長嘆一聲,慢慢地說:“對不起……原本,我想著,阿嬌已然不在,你又對我那麼好,就把你當作阿嬌的替身,安度餘生,也沒什麼不好……”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