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到底說“他的六叔,是………”是什麼?
杜鳳?不太象。
狐狸?更不象。
我正在極力回憶,門被很小心翼翼地敲響。
我細心辨認了一會,聽出來不太象狐狸的手法,便整好衣衫,到門縫後看了看,才吁了一口氣,將門拉開。
站在門外侷促不安的是五寨主。我每次看見他,想起那個不屈服於哀帝淫威、在燒紅的銅柱上艱難起舞而被灼去了雙足的表妹,再想起他一家的悲慘遭遇,心中總會湧起幾絲憐惜來。
見他將手背在身後,欲言又止,我柔聲道:“五叔,請進來說話。”
五寨主忙擺手:“不用不用。”擺手間,我看清他握著的是一件女子衣裳。
我正納悶,他已紅了臉,但那份紅卻不太象害羞,反有幾分悲傷之意。
我將聲音再放柔了一些:“五叔,您有事儘管說。”
“大嫂。”五寨主聲音有點發抖,眼圈也漸漸紅了:“您……能不能幫我在這件衣裳上繡一句話?”
見我微愣,他忙補了一句:“今天是、是我妻子的忌日,我想燒件衣裳給她,再給她帶一句話。”
“當然可以。”我接過衣裳,借轉身拿針線之機,擦了擦溼潤的眼角。
我穿好針線,望向五寨主:“五叔,你想繡一句什麼話?”
五寨主臉上的悲傷越發濃重,重得快化不開來時,他終於一字一句,聲音緩而堅決:“貞兒,還有一人未殺,你等我。”
不知是不是懷有身孕的原因,我特別容易情緒激動,聽到他這話,眼淚啪啪,直落在手中的衣裳上。
我坐在房中繡字,五寨主一直站在門外,並不進來。我儘自己最好的手藝來繡,但這行字還是繡得不盡如人意。
遠遠地似有人在說話,象是狐狸的聲音,我的手抖了一下,“啊”地一聲,針刺中手指,殷紅的鮮血滴落在那個有些歪斜的“殺”字上。
貞兒,還有一人未殺,你等我。
哀帝已死,無賴也被他用刀捅死了,還有一個仇人未殺,是那個將他爹孃逼死的知府吧。
殺了這人,貞兒,我便會來見你。
貞兒,奈何橋上等等我。
看著五寨主對著西南方向長久地磕頭,看著他將繡了字的衣裳點燃,我再度抹去眼角的淚水。
回到小木屋,我心情十分灰暗。托腮坐在窗前,心中卻是一片茫然,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知要想些什麼。
說句實話,被豹子頭“搶”上山後,我眼中看到的雞公寨,便是一群野獸。及至後來豹子頭慘烈死去,這野獸的感覺才慢慢淡了些。再後來,野狼們對我很恭敬,老七這幫孩子又很真純,這群野獸便慢慢的變出人形來。
及至聽了狐狸講的那幾個故事,他們便還原成了活生生的人,他們本來都有幸福的家庭,都有溫暖的親人,卻都被這亂世,由人逼成了野獸。
若沒有那暴君,五寨主此時是否正和表妹花前月下,對鏡描眉?
若沒有這亂世,老七是不是正承歡於爹孃膝下,是不是做上了帶著幾分羞怯的新郎?屈大叔是不是繼續妙手仁心,積下一樁樁無量功德?
在這亂世,即使如我所計劃的那般逃出了雞公寨,我又能去何方?天下之大,何處是沈窈孃的容身之所?
我鬱郁了好幾日,身子越發沉重,便將自己關在房中,好幾日都不出去。
狐狸可能是忙著佈下陷阱誘敵,整天都不在寨子裡,晚上也不再來邀我去山頂賞月吹笛。也是,大戰在即,誰還有心情舞風弄月?
倒讓我暗中鬆了一口氣,雖說想盡快離開雞公寨,不得不盡量麻痺他。但是一想起那天晚上可能是被他抱回來的,這這這,還是覺得見面了會有些不自在。
我心底深處,總在隱隱擔憂著什麼,仔細一想,卻不知為何擔憂。屈大叔來看過我數回,我吞吞吐吐將這感覺說了,屈大叔只安慰說,這是懷孕慣有的現象,我只能遵他囑咐,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這日正坐在銅鏡前梳髮,忽然發現臉上長了數顆痘痘,忙丟了木梳去擠。正擠得呲牙咧嘴、眼淚直流時,鄧婆婆端著藥碗進來了。
見我這般擠痘痘,她看得直搖頭,道:“夫人,這樣擠會留下疤痕的,懷孕時的疤痕可最難恢復了。”
“不怕,反正是個寡婦,也不講究漂亮不漂亮的。”我擠破一個痘痘,眼淚汪汪地道。
鄧婆婆嘆了口氣,道:“夫人,我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