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低著頭道:“這是我替你找的傷藥,要是身上哪裡還有傷口沒癒合,拿這個藥膏擦一些就好,還不會留下疤痕呢!”
洛雲卿掃了一眼,見盒中藥膏呈晶瑩的紅脂狀,倒是有些動容:“雪玉斂肌膏?”
朱情兒笑起來:“師兄好見識,就是這個。”
雪玉斂肌膏需要用三百年生的雪玉果和一些奇珍靈草來調製,才有靈效,不是普通的弟子能擁有的東西。
洛雲卿沉下了臉道:“哪裡來的?”
“師兄怎麼這樣問……”朱情兒有些慌:“這是我……我從師父那裡討來的。”
她目光躲閃,言語閃爍,一看就知道是在扯謊。
韓吟暗暗嘆息,她這扯謊的行家在洛雲卿面前都掩飾不住,何況朱情兒這樣的生手,看來朱情兒肯定要被洛雲卿喝斥兩句了。
她倒不想幸災樂禍,只是看見不喜歡的人倒黴,心情肯定差不到哪裡去,誰知洛雲卿卻令人意外的沒有喝斥朱情兒,只垂了眼沉吟道:“既然這樣,那我先謝過師妹,只是我的外傷都已疙愈,用這雪玉斂肌膏是浪費,不如……”
他說著往韓吟臉上瞟了一眼:“不如借你一點膏藥,轉贈韓師妹吧。”
啊——
他這話一說,韓吟和朱情兒都愣。
洛雲卿就對韓吟道:“還愣著幹嘛,不快點謝過你師姐?”
韓吟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洛雲卿是替她討了這雪玉斂肌膏來除面上的疙痕,她原不想佔朱情兒的便宜,但洛雲卿一番好意,她不想辜負,就衝著朱情兒一笑:“那我就謝謝師姐了。”
她口裡說著,食指已往那白玉盒裡探去,挑了豆大一點膏藥,望了洛雲卿一眼,見他點頭,就往自己臉上的疤痕處抹去。
不過,她手裡沒有鏡子,即便抹得很仔細,但仍然有些地方沒有塗到,洛雲卿搖了搖頭,伸手沾了些藥,替她在臉上抹勻開來,再打量兩眼道:“好了。”
見此情形,朱情兒在旁氣了個倒仰!
她從宋越那裡偷來的藥,原想送給洛雲卿,讓他心生感激,不想去讓他轉手就借花獻了佛,借花獻佛也就算了,偏偏是為了替韓吟除臉上的疙痕,甚至還親手替韓吟抹了藥!
她她她,真的要被氣死了!
洛雲卿似乎沒覺察到她的氣惱,還向她道:“這藥太過珍貴,師妹還是帶回去好生收著吧,別再拿出來隨便送人了。”
他是暗中提醒朱情兒將藥還回去,可是朱情兒此刻哪裡聽得出來,心裡又氣又委屈,眼裡都浮上了一層淚花。
韓吟見這情形不對,既然佔了人便宜,那該見好就收,腳底抹油才對,她就決定暫且放過朱情兒,讓她單獨同洛雲卿說兩句話。
“洛師兄,我想起還有點事,我先走一步。”韓吟說著拿手在瓦罐上摸了一下:“雞湯還熱著,你記得喝……”
話到一半,她瞧見風將洛雲卿擱在石桌上的書頁吹動了兩張,有一頁上,旁白的地方被人用墨筆寫了些字,字跡看上去十分眼熟,倒像是……
她心裡一跳,伸手就拿起了那本書,揚臉問道:“洛師兄,這本書借我看一看可好?”
那書原是洛雲卿從藏籍殿裡借出來的,一直擱著忘了看,直到這兩天需要靜養傷勢,不能提氣修煉,才翻出來解解悶,見韓吟要借,他就點了頭:“你拿去看吧。”
韓吟道了謝,抱書就走,很快就躲到了自己的院中,迫不及待的將書翻到了寫著字的那頁。
果然!
這字跡是元一真人的墨寶,她早些日子在鳳泉村都看熟了,一眼就能認出來,但是字的內容卻令她有些訝然的睜大了眼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不不不!這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倒像是信手拈了句詩,塗鴉而已,可是這詩的意思,分明是暗戀不為人知,苦訴情懷。
韓吟窘得一窘,元一真人,怎麼會信手寫出這樣的詩句呢!她再翻回去看書封,發現這是一冊極其枯燥無聊,闡述大道真法的典籍,然後她就徹底凌亂了。
好吧!她想象力太過貧乏,實在想象不出元一真人看著這樣的正經書時,怎麼能夠想到這句詩,還隨手將之寫在書上。除非,他看書的時候早已魂遊天外,這才能夠隨感而發,隨性而記。
再不然……
韓吟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這句詩,會不會是有意寫上去,要讓其他什麼人,在翻閱這本書的時候看見?
她越發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