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是才華,不是憂鬱。你和子鬱的憂鬱是不同的。子鬱憂鬱卻努力顯示出淡定,儘量做得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也許他是想放棄一個永遠沒有結果的追求卻欲罷不能,所以他再怎麼想淡泊一切也無法真正開心起來。”
“而你,”她笑盈盈的臉忽然有些悲傷有些期待,“你的眼神憂鬱漂渺……”她沉默了,半響才說出句讓我都驚訝的話來:“你適合做個藝術家。”
她對子鬱的憂鬱分析得那麼頭頭是道,還侃侃而談。為什麼一說到我語言就如此單薄,剛開了個頭就煞了尾,甚至中間還有那麼長時間的沉默?就算她忽然記起了聽來的《伊人桃花圖》的事,可眼神漂渺跟做藝術家有什麼關係了?
莫非她對我竟跟我對柔娜是一樣的?覺得自己對傾慕已久的人知心知肺,可話到嘴邊才發覺要說出那個人的千般好處竟找不到語言?
我知道她為什麼覺得我眼神憂鬱漂渺了,我知道她為什麼悲傷為什麼期待了。
我忽然就同病相憐起來,忽然就情不自禁的把身子向她挪近了些。但我沒有對她提起劉若萍,儘管她也許不知道劉若萍其實是劉一浪的妹妹,我也沒向她提起。此時我肯定,她一點也沒計較昨晚的事了。
在這一點上我真的很像子鬱。公司裡那麼多人不知道柔娜是一個寡婦,不知道柔娜的老公死得不明不白,不知道我和柔娜有著某種糾纏,子鬱不是照樣也沒給他們提起過嗎?
我真誠的對憶蘭道:“你不是回成都辦什麼事嗎?都順利吧?”
憶蘭嘆口氣搖搖頭,說:“第一件事不怎麼順利,現在還沒有結果。不過,第二件……”
她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有點害羞卻不憚於拿眼睛看我。
也許我是想起了我從前對她的虛偽,我忽然就怕了她那雙眼睛,好像那雙眼睛一看就能把我從前的種種看穿。
我把眼睛扭向別處,我心突突的跳,其實我是感覺到什麼了,其實我是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了。
我看到柔娜獨自在角落裡低頭吃飯。
我看到劉一浪向她走了過去。
我看到不只是我在看,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畢竟自從我進入公司,好幾個月之久,劉一浪這是第一次在大廳廣眾之下走向柔娜。餐廳裡一下變得鴉雀無聲。
大家都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卻沒聽到他們說一句話。我只看到柔娜冷豔的雙眼,第一次在同事們面前閃出了亮晶晶的東西。然後是劉一浪的猛地一個轉身!
也許是他們的聲音太輕,比一顆針掉在地上還輕;也許是他們根本就沒說話,只是一個眼神,便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心裡好酸,全是醋的味道。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多麼渴望能夠明白,哪怕他們彼此只是給了傷害,他們也不可以如此默契?!
整個事情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和其他人一樣看了他們一眼,劉一浪卻怒氣衝衝的衝過來,對著我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我被打了一個趔趄,我看到所有驚訝的望著我們的人都在晃動,漸至模糊不清。唯有柔娜卻異常分明,分明得我能看清她逃也似的離開時,眼裡那些亮晶晶的東西,再也忍不住滾了出來。
我是那麼心痛那麼茫然無辜。
卻聽劉一浪對我怒吼道:“從此,我決不允許你對若萍有半點辜負和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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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劉一浪揚長而去,然而我卻無法對他動怒。
在這個世上,我可以蔑視一切,但我不能蔑視愛。愛,是那麼偉大,偉大得我在她面前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對她,我除了頂視膜拜,再沒其它辦法。
劉一浪那一拳打得那麼重那麼狠,但他是為了愛,對劉若萍的愛。他剛才向柔娜走過去,我知道他是為什麼了,他只是想在柔娜那裡尋找一個答案,一個我昨晚是否回家的答案。結果,他和柔娜都誤會我了。
劉一浪怎麼可能不誤會我呢,在他眼裡,我一個可以進紅燈區的男人,一可以和柔娜同床共枕,背後又對劉若萍心懷不軌的男人,昨晚劉若萍那麼傷心無助,我除了乘人之危決不可能做出別的什麼來。更何況他還親眼看到劉若萍瘋狂的吻過我,看到劉若萍跑開後我窮追不捨,我一整夜都沒有回家,那麼我不是和劉若萍在一起能是什麼?既然在一起了,孤男寡女的我豈有不引誘劉若萍和我乾柴烈火的燃燒的道理?
劉一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他是為了劉若萍,我心中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