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啊!”他抱著她的肩膀,頭埋在她的頸窩裡,痛苦得戰慄。
但她鬆了口,離開他,站起來。
她給舅舅、舅媽深深鞠了個躬,“對不起。但我現在要回自己家了,誰也別跟著我,否則沒人再能見到我。讓我一個人待著吧。對不起。”
說完,她調頭走,誰也不理。
連波西跟上前,想拖她手,她猛然調過頭,反手一巴掌扇了他,然後扭頭繼續朝前走。連波西徹底被打懵了,手在滴血。
舅媽拿出煙來抽著,走到連波西身邊。
“她怎麼變成這樣?”連波西怔怔地問。
“她不是變成這樣,她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從前你看到的只是一個深愛你壓抑自我的女人,現在的她,漸漸甦醒了。”舅媽笑,比誰都清楚一樣,“不過呢,想走走,想留留,這麼絕的樣子,難道不有點像你嗎?來支菸?”
連波西快被她調侃地瘋了,哭笑不得,“像我?!我*這麼抽過誰?”
“你欠唄。”舅舅走了上來抽了支菸,挺得意的,“活該。這才是我外甥女。”
連波西真快瘋了,“你們這都什麼人啊!”
說完,他拔腿去追向日葵,有一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錯愕。
向日葵回家倒頭就睡,現場被消防員處理後髒亂無比,她也沒空管,在汽油味裡一覺昏睡到隔天十一點才醒過來,開門,牆上和門上都是大字報,紅油漆寫的*和*的字樣,各種齷齪的辱罵的字眼。鄰居們指指點點,都覺得她為鄰里帶來了麻煩。
連波西追過來,怎麼敲門都沒人理,於是躲到樓道里睡,因為風大怕冷,又躲到另一邊的轉角里去了,結果孟非家人來搗亂的時候,竟然錯過沒有遇到,也躲過了一劫。
此時此刻,向日葵也沒有看到他,只看到鋪天蓋地的汙言穢語,全是咒罵自己的話。
她像在一座文字的地獄裡困著,儘管孟非家人不在,但她也像被無數人指罵著。
她隨手撕了一張大字報,胸口悶得不行,雙眼通紅的,關了大門,她往外走,弄堂裡、樓道里,大門口全是油漆抹的字,全是罵她的話,指名道姓。
小區裡是人都認出她是昨天差點被汽油燒死的新娘子,她朝外大步走,越走越快,幾乎不看路,也不看車輛。
幾乎快走到三明治店,遠遠看見喬喬和舅舅在處理櫥窗和大門的油漆,那裡也被毀壞過了,大大的紅色刺眼的髒話,隔很遠就看得到。
她不敢靠前了,往後退,差點撞到路人。
她又匆匆往回跑,這時連波西醒來,聽說她出門了,猜她會回店裡,就出來找她。兩個人在馬路的兩邊狂奔,一個朝南,一個朝北,就這麼迎面,卻又隔著車水馬龍,互相看不到對方的,匆匆跑過了彼此,越跑越遠。
她回去氣也來不及喘,沒怎麼梳洗,又空著肚子,卻快速地把箱子翻了出來,潦亂地收拾了衣物,取了些錢,然後出門了,提著箱子瘋子一樣衝上街,當街攔了部計程車,不像攔車,更像自殺,車子停下,她坐上去。司機問了幾遍去哪。
幾乎沉寂了一分鐘,她說火車站,然後車子開動了。
………【流亡】………
“你醒啦。”秋葉原扔給向日葵一條新毛巾,“去洗洗吧,你這一睡,可睡了三天兩夜,快趕上睡美人了。”
“秋老師……”向日葵看著窗外黑壓壓的森林,看著黃色燈光下,正在小酌淺飲的男人,他新留的小鬍子,依然是長髮,看起來是男子氣十足的文藝和瀟灑。
“洗漱完了過來吃飯。”他用筷子敲敲碗,“粉蒸肉,土法釀的酒,有酒有肉,我們邊吃邊聊。”
她揉揉眼睛,晃晃頭,有點沒明白,或者可以說,沒敢相信自己現在隔著上海十萬八千里遠,她出現在原始森林裡,在秋葉原的面前。
雖說路程迢迢,又是火車,又趕長途,舟車勞頓,幾天幾夜的,卻又像是一口氣不停從上海衝到這裡,路程的記憶都是空白。
“別愣著啊,洗臉去。”他催促她。
她喔了一聲,跑出去,門口就有個簡陋的水槽,她洗了把臉,水挺涼的,她噝了一下,還是覺得似夢非醒。
“你看你這樣子。《失戀33天》都白看了吧。”他用力一抹她的劉海,看著她蓬頭垢面,無精打采的臉。
“什麼東西?”
“你還真沒看?”秋葉原樂了,我遠在深山我也知道的當紅電影啊。
“什麼?”她很愣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