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鬼門還沒關,好幾個路口的地方都有紙錢飄飛、青煙嫋嫋,惹得好多孤鬼爭搶,打得是鬼氣『亂』竄,連鬼影都要散了。
霧氣濛濛,尤其顯得陰森。
突然間,霧的深處出現了一點白光,光芒散發出一種強大的震懾。
白光是被一隻女鬼託在手裡的。
女鬼輕飄飄地走在前面,身後跟著箇中年男人,他的眼神『迷』茫,身體搖搖晃晃,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蹌走——生魂和死鬼的氣味不同,這個男人分明是生魂!
孤鬼們好奇極了,忍不住就想湊近。只是白光越來越近,震懾力也越來越強,鬼影們剛沒走幾步,強烈的危險感就讓它們頭皮發麻,也顧不上其他的,都是一鬨而散。
屋簷下牆角邊,鬼影們暗搓搓地伸頭看,竊竊私語。
鬼語虛虛渺渺的,活人根本聽不清楚:
“那是什麼?嚇……”
“那是符……哪家的道士……”
“前幾天……有大人物招鬼……沒弄清……趕回來……”
“女鬼……誰……”
“我認識……小楊河寡『婦』鬼……”
“在……為誰辦事……竟然不怕……”
“要小心……”
這些鬼語傳到李三娘的耳朵裡,讓她不由得挺了挺腰桿,腳步也更輕快了。
街上的行人不多,李三娘押著蔡富貴的生魂,筆直地穿過他們的身體。
幾個被穿過的行人打了個寒戰,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都忙不迭地往家裡跑去。
誰也沒有發現,街邊的一座舊樓上,有人把窗簾拉開一條縫,烏黑的瞳孔裡,正映著下方手託黃符的女鬼。
那個是城隍印?城隍爺……真的存在?
·
蔡富貴恍惚著醒過來,只隱約記得自己夢見了一個漂亮女人,他正要跟她相好呢,不知怎麼的就被拽著走了好一段路。
他往四周看看,很狐疑,這好像不是他家,那個女人呢?
還沒等蔡富貴想明白,突然間,一道雷鳴般的聲音炸響!
“兀那刁民,見到城隍爺,還不快快下跪!”
蔡富貴被嚇得腿一軟,猛地跪在了地上,這一下磕得他膝蓋生疼,也把他給徹底磕清醒了,一股火躥上來。
“哪個不要臉的玩意兒在捉弄老子?快給老子放開!”他猛地往上掙,想站起來,可沒想到不管他怎麼用勁兒也站不起來,就像是什麼東西生生壓著他似的。他心裡猛地一跳,『色』厲內荏地嚷嚷,“再不放開我就報警了!我告訴你,街口的片兒警跟我熟得很,一個招呼鐵定來,等進了局子有你好受的!”
那聲音再次響起,仍然帶著轟隆隆的雷響。
“蔡富貴,你不如抬起頭來,看看本官是誰!”
蔡富貴嚥了口口水,僵硬地抬起頭來。
這是一座很古老的公堂,陳設就跟電視劇上演的一樣,可是光線很暗,氣氛陰森森的。堂上的長案是暗紅『色』,就像是乾涸了的血,後面坐著的也不是官員,而是一隻穿著官服的青面大鬼,頭上還戴著黑『色』的官帽,既恐怖又有威嚴。
公堂兩邊各有一排官差,左邊全是黑無常,右邊全是白無常,臉『色』白慘慘,吊著紅舌頭,杵著哭喪棒做廷杖。
長案的旁邊,一個紅臉判官用判官筆朝蔡富貴一點:“公堂之上,不得肆意窺看!”
話音剛落,哭喪棒就在地上重重地敲擊起來,黑白無常們陰惻惻地一起喊:
“生——”
“死——”
並不是常見的“威武”堂威,而是“生死”,無常鬼的調子拉長,像是鈍刀劃拉在木板上,聽得人頭暈腦脹,耳朵都要炸了。
蔡富貴打從心底泛起一股子涼意,他的瞳孔放大,兩條手臂抖著往後挪,整個人抖成了篩子,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埋著頭就往公堂外衝去。
“刷!”一頭溼漉漉的頭髮甩了過來,纏住人朝後猛地一拖,他就被五花大綁地丟在了地上。
蔡富貴疼得扭曲了臉。
與此同時,青面大鬼用驚堂木重重一拍——“啪!”
它大聲叱問:“靠山縣人士蔡富貴,於二零二八年四月二日晚十點二十九分十七秒用繩勒死親姑姑,苦主蔡桂花死後化為厲鬼,告你騙其財產害其『性』命兩項大罪,蔡富貴,你認不認罪!”
蔡富貴條件反『射』地說道:“我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