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椒抿抿嘴說:“我先回去身體裡。”
宗歲重看出來, 小學弟好像有點緊張?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點了點頭:“好。”
然後, 阮椒當著宗歲重的面, 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然後他往下一趟, 那紅『色』官服的人影就徹底隱沒在少年的身體之中。
下一秒,白淨的少年睜開眼,微微眨了眨,朝著宗歲重『露』出個笑容來。
宗歲重眼神微柔。
阮椒撥出一口氣,果斷地說道:“學長,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宗歲重走到自己的床邊, 坐在床沿上,看向阮椒。他的態度很嚴肅, 神情也很端正,語氣更很沉穩, 說道:“好。”
阮椒也不在意宗歲重的言語簡潔,反而因為對方表現出這樣一副重視的態度而冷靜了不少。
接下來, 他就直接開口:“我能做城隍這件事, 其實還是要從之前清明時說起。那時候, 我回去給父母掃墓, 回來的路上, 有個東西從天而降, 直接砸在我腦門上,然後我就*遮蔽的關鍵字*……”
隨著阮椒的話, 宗歲重的神情微微變化,心情也有些起伏。
之前他在看出小學弟的能力、有意拉攏他到自己公司來的時候,稍微調查過他的情況,儘管不涉及到一些隱私的東西,大略也知道了很多。
阮椒在十六歲以前家庭幸福和睦,父母之間也感情深厚,他的父親是個在村裡做養殖的個體戶,母親是個普通的工薪族。家裡算不上有多少錢,也是小康水準,不過他的父母都熱愛生活,平時除了給兒子留下來的教育基金和生活費以外,其他的錢都用在了假期時的旅遊、不知多少次的蜜月中。
在這樣的環境下,阮椒也是熱愛生活的人,在學校裡品學兼優,一直都無憂無慮的。
直到阮椒快滿十六歲的時候,他的父母飛機失事,只留下他一個人。當時阮椒的生活可以說是天崩地裂,而且因為前面那十幾年裡他是一直被好好保護著,『性』格單純,以至於一心沉浸在悲傷裡,根本沒有想過飛機失事的賠償問題,在喪禮上也是渾渾噩噩。等他終於振作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航空公司的賠償下來了,可因為他自己的不作為,賠償的款項只符合基本標準而已,又因為他沒成年,他重男輕女的外公外婆利用監護人的身份鑽了空子,拿走了這份賠償。
少年的感情總是倔強又純粹的,阮椒沒有吵鬧,也沒有去找外婆一家,只是藉由這件事跟舅家斬斷了關係,從此再也沒有跟他們有任何的往來。然後他就自己打工、學習,抱著對父母的懷念和父母的期待,一路優秀,成為了帝大的學生。
再後來,阮椒上了大學,穩定下來以後準備繼續找兼職,還是半工半讀。結果就是一次回鄉,就被從天而降的城隍印活生生砸*遮蔽的關鍵字*,接著趕鴨子上架,成為了新任的、也是唯一的城隍。
聽完阮椒說過所有,宗歲重皺緊了眉頭。
做城隍、有神職、還得到了以前沒有的能力,這聽起來是一件好事,說不定還是佔了大便宜,可真正經歷過才會知道,被迫瞭解另一個世界,被迫為自己的『性』命奮鬥,甚至在初期時,要是一個選擇不對,一個運氣不好,城隍印剩餘的那點信仰耗費乾淨,小學弟以一個普通鬼魂的身份,根本無法展現神蹟,說不定就只能成為孤魂野鬼了。
即使到現在,小學弟依舊還很艱難。
宗歲重面沉如水。
他以前只覺得小學弟每次生魂離體後,身體就變得冰冷很古怪,裡面可能有什麼緣故,但他沒想到的是,那其實不是古怪,白天溫熱的小學弟才是假的,真正的小學弟,目前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而已。
宗歲重看向阮椒時,心裡很不忍。
“所以,你平時根本不能吃東西,吃到嘴裡的根本沒有滋味……”他頓了頓,“只有經過我手裡的,或者是我請客的,你才能吃到味道?”
阮椒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是的。”
宗歲重就明白了,為什麼在他第一次請客的時候,小學弟壓根控制不住自己,幾乎失態。因為在那個時候,小學弟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即使並不餓,也很難忍受那樣的痛苦。
阮椒倒是沒覺得什麼,是,他是一開始受了罪,但自從認識宗學長以後,他在這方面就不是什麼問題了,每次跟著學長吃大餐,吃得他高興極了。至於更早以前的那些?不是一切都過去了嗎,他現在什麼都好,希望近在眼前。
宗歲重欣賞阮椒這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