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邊, 清理出了一塊空地,設立了一個簡易的法壇。
有個穿著道袍的魁梧壯漢似乎剛剛步罡踏斗過, 這時在床邊看著那女人,扒開她的眼皮觀察一番, 又給她把了把脈,說出那句話來。
阮椒走進來,一眼掃過站在牆邊的梁力, 仔細看了看這個壯漢。
神清氣正, 望他的氣息、看他的打扮……似乎是茅山派的。
玄門主分兩大派, 一個是以正一派為主、主修符咒的正一教,一個是全真派為主、主修金丹煉養的全真教,茅山派在符咒上有很高的造詣,也被歸於正一教中, 算是其中很出名的部分。
在沒能顯化神身以前, 阮椒跟城隍這神職隔閡不小, 很難憑藉氣息區別不同教派, 但是現在他一望氣,就能把壯漢的氣息跟記憶裡的茅山道士對上——而且這位恐怕還不是隻偶然學到些符咒皮『毛』的野道士或者小支派,而是正經受籙的茅山傳人。只是叨『逼』叨裡提到玄門式微了, 傳承也大多斷絕, 也不知這個傳人能有多少本事。
阮椒回憶了一下之前的餘道士和趙道士, 他們同屬正一教,但具體是哪個派別……這裡面譜系太複雜,也很難分辨了。那兩人也是受籙的, 只是做師侄的那位連個符鏡都沒有,施法時本領有限,做師叔的那位強一些,然而施展幾種法術後消耗也太大了,他們的水平在現在道教裡要是佔據的地位不低,那可能玄門的境況比他想的還要差一些。
正想時,魁梧壯漢再次步罡踏斗,口裡唸唸有詞起來:“開通天庭……三魂居左,七魄守右……亦察不祥……急急如律令。”
連續唸了好幾遍,魁梧壯漢再去看那女人,見她身上陰氣不減,神智還不清醒,他嘆口氣說:“剛才我看梁善人魂魄沒有因病削弱,所以判斷她並不是被人奪舍,於是唸誦了我茅山派的醒魂咒多次,照理說她至少該醒過來片刻,卻並沒有……可見受到的擾『亂』很深,恐怕之後她的魂魄將被攝走,又或者病情不斷加重,乾脆斷了生機啊。”
聽他這話,旁邊一個老夫人焦急起來。
“韓大師,這、這難道沒有解救的辦法嗎?”她十分驚慌,“我女兒還年輕,她還有好長的日子呢!她這樣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鬼要害她?是不是,是不是……”
韓道士眉『毛』一動,問:“是不是誰?”
梁家的老爺子扶著老夫人,他比老夫人稍微冷靜些,眼眶微紅地說:“麗婉和她的丈夫感情深厚,給他做七,天天傷心。會不會是他捨不得麗婉,想把麗婉給帶走?”
韓道士想了想:“這倒不是沒可能。這樣吧,你們取一件梁善人丈夫的遺物來,我給他們測算測算。”
老夫人連忙要去找,守在一邊的梁力先動了,他飛快地跑去拿了一條項鍊出來,遞給韓道士,語氣急促地說:“我小姑姑這些天很傷心,每晚都要把她和小姑父的東西拿出來回憶,您看這東西行不行?”
韓道士接過來:“是經常把玩的當然更好。”
項鍊下方掛著個小相框,裡面正是女人和一個斯文男人的照片,兩個人的神態很親密。這條項鍊看起來是被人經常保養的,很是光滑鮮亮。
韓道士拿出黃符畫了張符,並寫上樑麗婉的生辰八字,然後用符包住項鍊作法。只見他伸手朝梁麗婉那邊一抓,並把手掌握住符紙項鍊,另一隻手並起劍指唸誦咒語,再往符紙上一點——
下一刻,符紙燃燒起來,轉眼就燒完了。
項鍊完好無損。
韓道士搖搖頭,臉上有些失望:“不是。”
如果是,他也知道到底是什麼鬼作祟,可竟然不是,線索又斷了。
聽他這麼說,梁家眾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
韓道士遲疑著,開口說:“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梁老爺子說:“大師儘管問。”
韓道士就說道:“這種情況其實也很像是結冥婚,不知梁老爺子、梁夫人你們兩位是否跟其他人家交換了梁善人的生辰八字,並答應了對方結為秦晉之好之類的話?”
梁老爺子惱火道:“沒有,我怎麼會把女兒嫁給鬼?她還沒從喪夫的悲痛裡走出來,我要這麼做,不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嗎?”
韓道士連忙安撫:“梁老爺子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整理一下語言,“我的意思是,兩位在跟人聊天的時候,有沒有類似的玩笑話,比如對方跟兩位提起過他兒子的生辰八字,又問過樑善人的,開玩笑似的說起要是兩家能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