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此刻臉上的蕭索;或許是為了即將敗亡的這一刻,也或許是為了遠方那被自己的同胞親手拋棄掉的十幾萬無辜的性命。
大裂谷吞噬了無數士兵的性命;這些年輕人的熱血;最終竟是撒落在同胞的手中。
站在窗邊的韓吉抬手推了推眼鏡;她一身亂糟糟的模樣不見得比此刻狼狽的米克好上多少。
這一次已是退無可退。
不僅是正面戰場被攻破,敵人甚至還派了一團騎兵從後方繞過來。
兩面夾擊,徹底斷絕了調查兵團的生路。
一直一聲不吭的調查兵團的統帥者站在那裡,他像是沒聽到部下的話,只是認真地將手腕上的袖子的紐扣繫好。
然後,他抬起頭,眼底有著數日不眠不休的濃重青影,臉上的神色卻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沉穩之色。他的目光看著前方,沒有懊惱,沒有不甘,只有沉穩和堅毅。
他站在那裡,身姿挺拔,神態從容,如矗立於大地之上的高山。
這個男人,哪怕是地動山搖也絕對不會在人前露出絲毫可趁的空隙。
“走。”
他說,大步率先走出門,他身側機動裝置的金屬匣隨著他的走動而晃動著發出清脆撞擊聲。
“剩下的人全部出動,不惜一切,儘可能爭取時間。”
包括他在內。
為了什麼爭取時間?
目送埃爾文以及其他長官全數離開前往廝殺的戰場,韓吉微微嘆了口氣,將目光重新落回那個安靜地站在房間中間的人。
有著漆黑髮色的少年雙手背在身後筆直地站在房間的正中央,以無可挑剔的軍姿,那張秀美如少女的臉上冷靜得看不出任何神色。
就算已經到了最後危亡的時刻,就算被人威逼利誘,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他用沉默的態度冷冷地嘲諷著一屋子的人。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你不打算改變主意嗎?三笠。阿克曼。”
三笠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從未落在這個房間裡任何一個人的身上,而是遠遠地投向遠方。
“我不會讓艾倫再被你們利用。”
他說,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啊。”
冷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雙手抱胸倚在牆壁上的褐發的兵士長說。
他低著頭,細碎的髮絲散落在他狹長的眼角。
“做著愚不可及的事情,卻要擺出大義凜然的的模樣。”
他低低地嘖了一聲,“噁心得看不下去了。”
三笠猛地轉頭,漆黑的瞳孔以不善的目光盯著發話的男人。
“您是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兵士長閣下。”
他說,盯著利威爾的目光中隱隱滲出幾分戾氣。
“你根本不明白艾倫到底經歷了什麼——”
停頓一秒,利威爾開口回答。
“……我的確不明白。”他說,“對我而言,那不過只是個受了點挫折就縮回被窩裡哭著喊著要媽媽的沒斷奶的小鬼而已。”
黑髮少年臉上陡然露出怒色,他狠狠地盯著利威爾似想要說什麼,只是還沒開口,就被再一次打斷。
“如果憎恨我,我歡迎他隨時來幹掉我。”
“如果覺得自己被人揹叛,就乾脆點把他認定的背叛者全部殺光。”
“如果覺得調查兵團對不起他,那就痛快地投到那一邊去和他們一起把調查兵團毀掉!”
調查兵團的兵士長如此說,話如刀鋒。
“如果他能這樣做,我還能高看他一眼……可是他最終卻是選擇做一個逃兵!”
一直微微低著頭的利威爾突然抬頭,尖利髮絲的縫隙之中透出的目光這一刻陰沉駭人得厲害。
“我不記得我教出來這種懦弱的傢伙!”
才不是這樣!明明是你們這些傢伙——
三笠咬著牙想要反駁,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三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你真的覺得你這麼做是正確的嗎?”
戴著厚實眼鏡的女性分隊長嘆著氣說,“艾倫沒有死,他只是在沉睡……是啊,或許睡著了很好,不會再受傷,什麼都不用再想,還能做著現實中永遠也得不到的美夢。”
她苦笑著說,“可是啊,三笠,睡著了總有一天還是要醒來的,無論會睡多久,艾倫終究有一天還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