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斷斷續續地下著,我時常和玄凌一同握著手觀賞雪景,一賞便是大半日。那時的他心情特別寧和,雖然總是不說話,唇角卻是隱約有笑意。
有一次,我冒雪乘轎去往儀元殿東室,玄凌正取了筆墨作畫,見我前來,執了我的手將筆放入我掌中,道:“一路前來所見的雪景想必甚美,畫來給朕看如何?”
畫畫本不是我的所長,然而玄凌執意,我也不好推託。靈機一動,只攤開雪白一張宣紙,不落一筆,笑吟吟向他道:“臣妾已經畫就,四郎以為如何?”
他大笑,“你頑皮不說而且偷懶,一筆不下就說畫就,豈非戲弄朕?”我含笑伏在他肩頭,道:“不正是大雪茫茫麼?雪是白的,紙張也是白的,臣妾無須動筆,雪景盡在紙上了。”
他撫掌,亦笑。
或者,我自倚梅園折了梅花來,紅梅或是臘梅、白梅、綠梅,顏色各異。一朵朵摘下放進東室透明的琉璃圓瓶,瓶中有融化的雪水,特別清澈,我把花朵一一投入水中,再經炭火一薰,香氣格外清新。我便半伏了身子勾了花瓣取樂,他便靜靜在一旁看著我。
人人皆道我最邀聖寵,我所謂聖寵,不過就是這樣平靜而歡樂的相處。
自從那一日目睹了華妃的死,不知怎的心裡時常會不安。有時明明和玄凌笑著說話,忽然心裡會怔怔一跳,華妃美豔而帶血的臉孔就浮現在眼前,驀地驚動。驚動過後,不自覺地疑惑,此時得蒙聖寵的我是否會有她這樣的下場。而這樣的一點綺念,竟似在心中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