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而潮溼,清晨的空中陰雨綿綿。她挺了個大肚子,被鄭崇拉著。大概是不太情願,她稍微落後兩步的距離,像個孩子似的,嘴微微的嘟起。
往前走了幾步,甚至還孩子氣的用腳尖踢了踢鄭崇的腿。鄭崇挑了挑眉,停下腳步,不知道同她說了什麼,才又繼續往前走。她依舊是不甘不願的,像是抱怨了句什麼,鄭崇面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看得出來,鄭崇對她很體貼。拉著她去超市買了鮮奶,才小心翼翼的護著她上車。
明明知道,她不會過得不好。可我卻忍不住的想跟著去看看。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他們是去做產檢的。
我呆呆的坐在車中沒有動,甚至沒有勇氣下車去打招呼……我一直都以為,自由是自己給自己的。可現在,我才知道,禁錮,同樣也是自己給自己的。
而最可怕的禁錮,不是別人給的束縛。而是自己給自己的枷鎖。
我談過很多次不大不小的戀愛,雖然並非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但,也並非只是玩玩。
沒有誰像她一樣,身上帶著安寧的味道。讓人,忍不住的想停駐。
答應祁子川,但我卻一直未把這事情放在心上過。也並不打算,以身做誘餌。不過就想玩若即若離的曖昧遊戲。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當真。
看到她滿足的笑容,或是興奮的歡呼,就忍不住的沉淪。也許預感不會有結果,我理智的控制著自己的情感,像朋友一般,小心翼翼的相處著。
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悲哀至極。甚至不敢去想,她要是知道我接近她是有目的的這一切會變成什麼樣。也許,那感激又帶著歉疚的清澈眸子會忽然暗淡,會失望,會厭惡。
但這一天,總是會來臨的。我以為,我早已做好準備,可真的到了那一刻,我卻是憤怒得差點兒失去了理智。
那時候,我才知道,潛意識中,我是害怕的,前所未有的害怕。有時候,我會恨自己懦弱,如果早點兒坦白,這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可面對那清澈又疲憊的眸子時,我卻是沒有一丁點兒勇氣。也許,這樣也好。我給不了她的,現在,同樣有人在給她。
車中已有濃濃的煙味,正想將車窗搖下一些,抬起頭,卻見鄭崇走了過來。也對,我跟蹤得絲毫沒有技巧,他稍微細心點兒,自然會發覺。
他的腳步未有任何的停頓,走過來伸手敲了敲車窗。我掐滅菸頭,想扯出笑容,卻沒有成功。我想,他肯定不屑於嘲笑我,沒有再偽裝,搖下車窗,微微的點頭算是致意。
他沒有問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是問我我爺爺的身體怎麼樣。他顯然也很不想和我寒暄,只是想解決我這個不算情敵的情敵而已。說了幾句之後,便微笑著道:“寶寶已經六個月了,結婚的時候晉少沒來,滿月酒的時候你要是過來,早早一定會很高興。”
微微的頓了頓,他又微笑著道:“早早一直都當你是好朋友,也謝謝你,那段時間對她的照顧。”
他特地的將‘好朋友’咬得很重,似笑非笑的,更有些像警告。喉嚨裡乾涸得說不出話來,我知道,他是礙於兩家的面子,才會隱晦的提醒我注意分寸。說不出的苦澀縈繞在舌尖,好半天,我才扯出了一絲笑容應了句好。
事實證明,我完全是高估鄭崇了。他微微的頷首,然後離開。走了幾步後,又回來,手指輕輕的敲著車窗,似笑非笑的道:“晉少,早早的的確很討人喜歡,只是,你那份心思要是一直不斷,你恐怕就得在國外呆一輩子了。被人覬覦著老婆的感覺……怎麼說,就像是在心尖上有刺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拔之而後快。唔,你姐夫和你哥,都是我同學。他們……很清楚我的手段。”
呵!他倒是自信得很。鄭家現在雖然是風頭正盛,可晉家也不是吃素的。但我知道,他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讓我哥和我姐夫不讓我再回國。
其實,回不回來,對我來說已不重要。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他倒是沒有多說,意味深長的一笑,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姐夫讓人訂了機票,送了我去機場。他語重心長的道:“阿城,你姐姐一直都當你是孩子。可你事實上,你已經長大了。生活總要繼續往前,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的,該放下就要放下。你姐姐打算要孩子了,大哥也累了那麼多年了,你也該歷練歷練成家擔負你自己的責任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笑笑。姐夫嘆了口氣,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頭,喃喃的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只有放下,生活才能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