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為第二日的勞作積聚體力,吃完晚飯不久就吹燈上了床。除了遠遠近近的巷子裡偶爾的幾聲狗叫,整個村莊安靜得有些壓抑。
好在這樓裡住了一大家子的人,除了那婦人和家主之外,還有一群在他家打雜的下人和孩童。那個偷了鏡月未央玉佩的少年就是在這家做些雜活的長工,約莫十四五的年紀,稚氣未脫貪玩成性,是那群孩子的頭頭。
鏡月未央下樓的時候,那個少年正架著腳給圍坐在石桌邊一群孩子講故事,鏡月未央就聽到了一句,差點踩空腳摔了下去。彥音一把拉住她,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指也是微微發顫的。
“……當他再次路過那片亂葬崗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往亂葬崗的那個方向看了看,他看到一個長髮的白衣人正望著,正衝他——笑!”少年一邊說著,餘光瞟到了鏡月未央他們正下來,繼而猛地一抬頭看向鏡月未央,突然加重了聲音,嚇得鏡月未央一個踉蹌之後才笑嘻嘻地繼續往下講,“當時他的魂都沒了,一陣旋風般的衝回了村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接連被耍了兩次,鏡月未央氣得手指頭都直了,深吸了一口氣才平定下來,款步朝那個少年走了過去。她目光洶洶地盯著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也抬頭望著她,一臉欠抽的表情。
“你叫十八?”
不等少年開口,邊上的一個小孩子唰的就爬到桌子上插嘴問向鏡月未央:“你想知道十八為什麼叫十八嗎?”
鏡月未央微微蹙眉,不習慣別人突然間躥過來,便往後退了一步:“不想。”
“嘻嘻!”那小孩子剛才也見了她的糗樣,膽子又很大,倒是一點也不怕他,自顧自開口解釋,口吻慢慢變得陰沉,“因為十八是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啊啊啊啊啊!”
“公子!”
夜風快步上前扶住腿軟站不穩的鏡月未央,以及相同症狀的彥音,看著那群鬨然散開的孩子一陣頭疼。
什麼叫做落草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他真是替他家公子捉急啊!
一驚一乍地走到樓下的排屋裡,鏡月未央被攪和得一點食慾都沒有,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個混賬小子吊起來狠狠的抽一頓!不過與此同時,她不得不承認,如果連這點恐懼都克服不了,闖入鬼宮就真的是痴人說夢了。雖然她現在一萬個想要放棄想要回去,但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億個不甘心。
可是……該死的!這種心理障礙要怎麼克服啊?!這個鬼地方連個蛋都沒有,去哪找心理醫生!
“十八,你把碗筷給客人端過去。”
“哦。”
他還敢過來?!
鏡月未央抱胸靠在椅背上,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一蹦一跳走過來的少年,他懷裡捧了一疊碗,從小腹抵到了下巴,一路搖搖晃晃的,看著驚險卻始終沒落下。
在他快要走近桌邊的時候,鏡月未央暗暗彈指往他護著碗的手背上射了一枚銀針,她出手已是極快,兩人的距離也是極近,然而那沒銀針最後卻從碗沿彈了開。那少年依舊是笑嘻嘻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的武功真的有那麼厲害!鏡月未央忍不住開始頭疼了——
如果連這麼個小毛孩都對付不了,她闖個屁鬼宮啊!
其他人也察覺到了鏡月未央的這個小動作,見狀不由駭然,一個個都不敢再放鬆臉色。
少年吹著口哨把懷裡的碗一口一口擺上桌:“九個人,九口碗。”
“你數錯了吧?”慕容傲海掃了一眼桌面,目光沉然地望著少年,眸中不乏警戒。
“呃。”少年聞言微微一愣,抬頭伸出手像是點牲口一樣重新數了一遍,隨即又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啊哈,不好意思,我的數術不太好……”
一邊說著,少年伸手往桌上一掃,收回了兩口碗。
見此情形,彥音的臉都綠了。
他們有八個人!
鏡月未央卻是笑了,伸手拉住少年的手腕:“別玩了,同樣的把戲玩三次就沒意思了。”
少年任由她拽著手,臉上還是笑,抬頭往桌子末端的人努了努嘴巴:“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所以用不著吃飯了。”
聞言,慕容傲海臉色驀地一邊,走過去抬手探向那個人的鼻息,繼而沉然吐出三個字:“斷氣了。”
話音未落,夜風一拍桌面翻手掀開桌子,嘩啦啦飛了一屋子的碗碟杯盞,與此同時彥音一把抽出隨身攜帶的破音劍,當空揮開了接連不斷迎面射來的數十枚毒鏢。屋子裡的蠟燭頃刻間被人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