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他高燒不止,額頭燙得幾乎能烙餅,怎麼也喚不醒。眼下白大人傷重在身,府中又沒有別的大夫,求殿下救救我家少爺!”
這回那娃雖然還死死低著頭,說話卻是利落了許多。明明緊張得要死,還能用上修辭手法,倒是個有趣的小奴。
“你叫什麼?”
“……啊?!”小廝起先大愣,繼而瞬間反應過來,顫著嗓子低低迴了一句,“奴才……叫元寶。”
“元寶?還真是個吉利的名字。”我笑笑,朝巡邏的護軍招了招手,“去把宮裡最好的御醫請來,別半路耽擱了,萬一出了事,本殿可要把責任算在你頭上。”
“是,殿下!”護軍領隊面色一僵,轉身匆匆走開,跑得比什麼都快。
看著這些個下人一個個俯首帖耳,我就是想不趾高氣揚張狂跋扈都難啊!世人只知道怪那“三公主”心狠手辣橫行霸道,卻不曉得這也是給人慣出來的。
“你也起來吧,帶本殿過去看看。”我本想把口吻放溫和些,然而轉念一想,還是不嚇他了,估計對他而言鄙公主的“溫柔”比什麼都可怕。
“是,殿下這邊走。”小廝嗤啦從地上迅速爬了起來,弓著背低著頭,卻是不敢再抬頭望我一眼。
“對了,你家公子怎麼突然就發燒了?”
公主府裡一共就五位男侍,排除臥病在床的白朗之,排除綁在床頭的彥音,楚鶴鳴的貼身小廝我見過,再有就是那個強行擄來的聖焰國質子,能被稱為“公子”的,也就只有那個鬱郁不得志的左相公子了。畢竟是男尊女卑的朝代,即便成了本公主的夫婿,這幾人也傲著骨氣保留了原先的稱呼,堅決遠離“夫人”這種陰陽莫名或者是“二駙馬三駙馬”這種詭異尷尬的稱呼。
“這……”小廝聞言明顯愣了一下,才不確定地開口解釋,“早先在牢裡受鞭笞的人裡,也有我家公子。”
“呃,是這樣……”我尷尬地乾笑了兩聲,“以前的事本殿都忘光了,當時情形又亂,沒能認出來。”一句話說完了,才見拿小廝覷著眼拿餘光打量我,我眉頭一跳,想起來以我的身份,完全沒必要跟他解釋,便收斂了神色輕咳了兩下,“晏兒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熱的?”
“傍晚就有些不對勁,燒了大概有兩個多時辰了……”
“你怎麼不早些來通知本殿?!”
“小的知罪!”被我這麼一喝,小廝當下又顫了顫膝蓋,身形一個不穩就又跪了下去,“是、是公子不讓小的來找殿下的……”
“罷了,起來吧。別動不動就下跪,小心本殿讓人剃了你的膝蓋骨,看你怎麼跪!”
聽我這樣一說,小廝半曲著的膝蓋起也不是跪也不是,緊繃著神經很是有些崩潰,瞬時就僵在了那裡。
我微微勾唇,剔眉看向他:“你給本殿說說,你家公子為何不讓你來?”
“這……小人也、也不清楚。”
“嗯?”
“自然是慕容憎惡你,寧願死了,也不想再看見你這張臉。”清冽的聲音自一邊的小道上傳來,冰瓷的音調冷然犀利,猶如深秋寒潭,濃厚深邃不見底。
我回頭,只見黯淡的燭光中款步走來一個人,雪白色的長袍繡著藍紫色花邊,漆黑的長髮以玉冠高高束起,冷峻的面容掛著一絲好不掩飾的諷笑,明明靠得不遠,卻端的是拒人千里的架勢。一雙深邃的眸子漆黑如墨,卻似流淌著溫和的春水,只是那汪春水永遠都只是對別人,卻從不會流落出一滴到我的身上。
那一瞬,我腦中恍然浮現出了那個詩句——“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
這人當真生得美極,天人仙姿,眉目如劍,五官精緻得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便是在冷笑,也絲毫不能掩蓋他那風華絕代的容顏,當之無愧的“美冠天下”。
嘴角噙起一絲戲謔,我仰頭笑望他:“玥兒說話真是不客氣,可見是本殿先前把你寵壞了。”
美人雖美,奈何帶刺。傲嬌美人算不上是我的菜,也說不上是一見鍾情,但是,我決定了,不管是坑蒙拐騙,還是強取豪奪——
這個男人,我要了!
“哼!”柳浮玥冷哼一聲,從我邊上擦身而過,不再搭理我這個臉皮厚到了一定境界的“淫一娃”。
“三公主”果真寵他,居然受得了他這樣的對待。只可惜,現在佔據這個身體的人是我。他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趕到慕容晏所住的園子,一走進房間就能聞到一股縈繞不去的墨香,轉頭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