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三無說。
眼前的馬賽克慘不忍睹,從二十層高的居民樓摔下來,想死的體面點都難,李家的傳人在地上摔成一團肉泥了,腸子、內臟全暴『露』在空氣中,多處骨茬子刺穿面板,腦殼也裂了,腦漿濺出好幾米。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倖免,神也不行。
血裔雖然擁有超凡能力,有些特殊血統,生命力更是強大到難以想象,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生物所能承受的範疇。
“他死了。”三無重複道。
祖『奶』『奶』木然的望著曾孫的殘骸,眸子裡空空『蕩』『蕩』的死寂。
三無『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然後撥通了雷電法王的電話:“任務失敗了。”
雷電法王深夜裡被吵醒,『摸』不清頭腦,茫然道:“什麼?”
三無平靜道:“李羨魚死了。”
至始至終,她的語氣都平淡而冷靜,不喜不悲。
“你說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色』
“李羨魚死了。”三無又說。
“我不是讓你保護他嗎,你怎麼辦事的。”雷電法王咆哮道。
“保護不了呢,一板磚下去他就廢了,我能殺死敵人,但我保護不了一個普通人。”三無認真的回覆。
“我照片發你手機了。”她說:“法王,任務失敗,我可以回來了嗎。”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想來是看照片去了。
這時,祖『奶』『奶』低聲道:“你不悲傷嗎?你們相處了好些天,他對你還算不錯。”
“悲傷。”三無恍然大悟,竟然學著虛偽了,一本正經的說昧良心的話:“挺悲傷的,挺悲傷的.....”
“呵,你怎麼會悲傷,你也沒資格為他悲傷。”祖『奶』『奶』的聲音透著麻木:“一個無父無母的傢伙,誰會為他的死悲傷啊。就像當年李家滿門抄斬,有誰為我們悲傷。”
夜風呼嘯,天空飄起了雨點子,頃刻間化作傾盆暴雨。
她們寂立在這場悲傷的大雨中,倩影被雨水模糊。
祖『奶』『奶』揚起頭,冰涼的雨點砸在臉上,順著她尖尖的下頜滴落:“十八歲那年,整個國家都淹沒在一場大雨中,深夜裡能聽到炮聲,慘叫聲,馬蹄聲,黎民蒼生的冤魂在城市的上空飄『蕩』,淒厲的慟哭。洋夷用他們的槍炮,給了我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我被煉成戰魂時,大家都對我抱著期望。我也覺得自己是家族的英雄,是國家的英雄。那時候雖然風雨飄搖,但我還有家人,還有要守護的東西.......”
“失敗的英雄就不是英雄了,是民族罪人。李家當年也曾顯赫一時,從我那一代後,僅存的一支嫡脈亦是苟延殘喘,每一任曾孫都死的不體面,這是氣運的反噬。昔年為蒼生大義捨棄一切,而今又被這蒼生『逼』的斷子絕孫。”
“斷了,”她說:“我和世間唯一的聯絡......斷了。”
這時,三無聽到雷電法王焦急的語氣:“你在哪裡,無雙戰魂在哪裡?”
三無回答:“她在我邊上。”
片刻的沉默後,電話那邊炸雷般的吼聲:“離開她,快離開她!”
話音剛落,三無就被一股強大到沛莫能御的力量撞飛出去,這股力量化作漣漪,所過之處,玻璃震碎,樹木折斷。
瀟瀟夜雨中,女子戰魂浮空而起,如修羅,如死神。
三無渾身汗『毛』一根根豎起,她被那雙來自地獄般的血瞳鎖定了。
“你們都得給他陪葬。”她瞳孔中『射』出兩道血芒。
近代兩百年曆史上,戰力能排前五。
曠古絕今,無雙戰魂。
終於展現出了她原本的面目。
.....
煙雨霏霏,綿綿如飛絮,十歲的孩子坐在自家院子外,百無聊賴的撥弄一條墜在石階上的『毛』『毛』蟲,細雨在他髮絲上凝結成一顆顆白『色』的小水珠。
村外的泥濘小路上,有女子撐著油紙傘走來,她穿著復古的漢服,環佩叮噹,裙襬和繡花鞋沾滿了泥漿。
“你叫李二蛋?”她在小男孩面前停住,傘沿下『露』出雪白精緻的下頜。
小男孩仰起頭,呆呆的看著美若天仙的女子,半天,先抹一把鼻涕,愣愣點頭。
“你媽叫張秀兒?”她問。
小男孩又點點頭。
“那你爸是叫李建國對吧。”她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