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見四叔時,他面上神情如何,若生已全然想不起,但他說過的那些話,她都還記得牢牢的。
那天,他就高高站在臺磯上,穿著連家人用慣的上等料子,逆著光,面目陌生。
若生跟繼母並幼弟若陵,則站在臺磯下。她手裡抱著父親的牌位,簇新的,連漆都還未上過。
她緊緊扣著那塊木頭,幾乎要將它嵌入身體裡。
盛夏時節的風,熱得人渾身冒汗。
她掌心裡,卻是一片冰冷。
四叔站在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雲淡風輕地將刻薄又無恥的話一句句拋擲在他們面上——
“阿九,你不要怪四叔。”
“識時務者為俊傑,四叔我只是選了對的那條路。”
“你若要怪,便怪自己生為連家人吧……”
風那樣大,將他的袖子吹得獵獵作響,卻到底也沒能將他的話給吹散了。
被風吹得揚起的散亂髮絲遮住了她的視線,若生半點也看不清站在上頭的人,卻知道他絕不是自己昔年纏著叫四叔的男人,更不是她心中父親的模樣。
她渾身顫慄,咬破了唇,口中一片腥甜,而後驀地將手中牌位擲了出去,筆直砸在了他額上。
頭破血流不過一瞬間的事,衣冠楚楚的連四爺哎喲一聲捂住腦袋,低下頭去。
若陵嚇著了,在朱氏懷裡哇哇大哭起來,她卻只冷眼看著臺磯上的人大笑了兩聲。
她爹拿四叔當了一輩子的好兄弟,一輩子也沒對他動過手,委實便宜了他。
但笑著笑著,她又哭了,咬著牙把眼淚往肚子裡咽。走出連家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再不能像若陵一般,放聲大哭了。
想起那一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