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介意章瀅語氣裡帶著的疑慮,喚來夥計取了一針燒紅後,刺入牛黃之中,針刺入以後,牛黃立即分裂。
“根據《本草通玄》上所記載,若是針刺入牛黃後,裂片呈明顯的層狀,內心有白點及清香氣則為真品,你們看這斷層是否如此?”
章瀅一看,的確和雲卿描述的一般,接著雲卿又道:“再看針,針拔出後,並沒有染色,這也是真品的一個特徵。”
然後她拿著讓夥計準備好的水,對著章瀅道:“你把指甲借給我用下。”
章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遞給了雲卿,雲卿拿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指甲並沒有凃蔻丹,嘴角微微的一勾,潁川侯夫人在病床上,章瀅不穿鮮豔的衣服,也不凃蔻丹,這一點,倒是讓雲卿對她的印象有點改觀。
她摸了一點水凃溼章瀅的小手指指甲,然後將少許的牛黃抹在指甲上,過了一小會,就可以看到章瀅的手指甲被染成了黃色。
藥店的夥計眉頭也挑了起來,雲卿方才站出來做的實驗讓他的心放下,也不慌亂,口齒清晰道:“這位小姐,你的手指甲現在是不是感覺有清涼透進去?”
“嗯。”章瀅覺得指頭涼涼的。
“那就是了。”夥計讓章瀅將手擦乾,指甲上有明亮的黃色光澤,“真品牛黃細膩,可以很快的滲透在骨甲之中,滲透性強所以有清涼的感覺。我們回春堂賣的一定是真品。”
章瀅垂眸看著自己變黃色的指甲,又擦了幾下,抬起頭道:“嗯,那你給我包起來,藥錢你便去潁川侯府取便是了。”
夥計感激的看著雲卿,然後麻利的將藥包好,雲卿淡淡的一笑,走到一旁,指了幾味藥要夥計包起來。
章瀅看了看她,又收回眼,又看了一眼,如此反覆幾次後,雲卿抬眸迎上她的眸光,“怎麼,還要買什麼藥嗎?”
“沒有,要你管。”章瀅在書院就一直和雲卿不對頭,兩人屬於見面都不說話的型別,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在章瀅心中,雲卿就是個渾身銅臭味,俗不可耐的商賈女,和她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今日卻看這個俗不可耐的商賈女還辨別藥物說起來頭頭是道,倒讓她有些意外,想多看幾眼。誰知道雲卿還問她要不要買藥,頓時覺得自己怎麼看個商賈女了,沒得掉了身份,趕緊回了一句過去。
這話就跟小孩子鬧脾氣一樣,雲卿聽了不過一笑,倒是韋凝紫,費勁心思才讓章瀅將第一天對她格外不好的印象,扭轉到如今看到她還說上兩句話,心裡是嫉妒不已。
沈雲卿什麼都沒付出,就這麼說上兩句,讓章瀅待她就多看幾眼,她呢,在書院裡刻意的說章瀅喜歡聽的話,故意裝著巧遇,幫著章瀅挑選東西,這才好了些許。
老天爺實在對沈雲卿也太好過分了。
感覺到韋凝紫目光裡的妒意,雲卿轉過頭看著她道:“表姐今日來藥店,是要抓什麼藥?”
“這幾日變天,母親受了風寒,我也想親手來抓藥給她。”韋凝紫說的時候故意一副細細柔柔的模樣,倒是顯得有幾分孝心。
不過……雲卿在她和章瀅之間掃視了幾眼,這區別可大了,特別是韋凝紫手上那紅色的蔻丹,真是醒目的讓人難以忘記啊。
自從搬出了沈府,住進了如今的韋府中,謝姨媽是一次都沒來過沈府了,那架勢幾乎就是打算再和以前一樣,不和沈府搭上關係。沈家人倒是落的一身輕,只有謝氏偶爾說上一兩回,中秋節的時候還讓人提了火腿月餅去,即便如此,謝姨媽也沒有登門過,讓謝氏那幾天難過了好一陣子。
她可以想象謝姨媽如今的那種心情,肯定是飛到了天上,府中丫鬟成群,宅院寬闊,出了孝期後,又開始在揚州貴婦圈裡活動,不想和沈府這個商戶帶上關係,以免降了身份。
高調吧,繼續高調,就是不知道謝姨媽這種高調富貴的日子,在發現手頭沒有銀子可用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
雲卿想到那一幕,將目光轉到了門外,抿著嘴微笑,視線在掠過遠處小橋流水的巷子時,忽然微微一凝,再轉頭看去,那裡剛才走過一個穿著煙白色曲裾裙的女子正轉身進入了巷子裡,那背影,卻十分像是府中白姨娘的背影。
她想起剛看到的時候,白姨娘好像是側著頭和一個人說話,今日白姨娘也出來了?她出來做什麼?雲卿想起厲穩婆的事情,如今府中的兩個姨娘是首要的懷疑物件,而且剛才那人的身形是個男人……
想到這裡,雲卿讓夥計將藥先放在這裡,轉身急忙的朝外面走去。
流翠和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