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極費力極艱難的樣子睜開眼,掙扎著向雪杏點頭,雪杏微笑著向我行禮,神色間絲毫不見往日的半點不恭。”奴婢雪杏,奉昭儀娘娘的懿旨,來瞧龔才人的身子好些沒有。”說著,她捧過一個小匣子,”這是我家娘娘的一點兒心意,我家娘娘說,一來,龔才人被人下毒陷害,是她沒有照顧好的緣故,娘娘心下歉疚,二來,才人小主馬上要搬去清柳苑,一個屋子住了這些天,這會子去了別的屋子住,也是送別和道賀的意思,只求龔才人日後發達了,不要忘了娘娘才好……”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的目光深深的在我的臉上剜了一眼,既像是憤恨陰毒,又像是在探究什麼,我卻只管擺著滿臉的虛弱來,喘吁吁的道,”多謝娘娘掛念著,請雪杏姐姐回去……替……替我謝娘娘,就說……就說等明月好些了,一定過來向娘娘當面磕謝……”
雪杏笑得眉毛彎彎,”龔才人快別這麼說,我家娘娘和小主一個宮裡住了這麼久,情分自然與她人不同,我家娘娘還說,她昨兒個去慶嫵宮瞧貞妃娘娘時,還在貞妃娘娘跟去提到過小主您,貞妃娘娘如今也知道小主是個極懂事的人,說以後定會諸多的”關照”小主您,請小主放心了。”
她這番話裡藏話,我若聽不懂,就真真的成了傻子,當下也就不客氣,命琥珀將她手裡的匣子接過,對她道,”你回去告訴昭儀娘娘,她的情分……我……我日夜都會放在心上,我如今被人暗算下了毒,皇上震怒之下已經……已經下了嚴旨,發狠說……說一定要徹查到底……,你對娘娘說,明月相信天網恢恢,皇上的雷厲風行之下……,毒害我的人……定然……定然……咳……咳咳……”
說到這裡,我猛的一陣咳嗆,隨即一口腥甜的東西吐了出來,堪堪就在雪杏的面前,殷紅一片,珍珠琥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齊齊撲過來,”小主,小主……,”一邊叫一邊連聲的叫著請太醫,雪杏看見我吐出來的那團血痰,臉色也有些變,她愣了愣後,這才忙忙的道,”小主身上的毒還沒有好,奴婢就不攪擾小主安養,奴婢告退了,”說著,她胡亂的行了個禮,急忙的去了。
我也不看她,閉了眼靜靜的靠著,耳聽得她的腳步遠遠的去了,這才睜眼向琥珀笑道,”我沒事兒。”
琥珀正顫顫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見我轉眼間又氣定神閒,不由愣了,”小主您……?”
我也不解釋,只搖一搖頭就又合上了眼,要急就讓她們急去吧,我當著雪杏的面一口血痰吐了出來,若落霞殿裡的奴才們沒有半點驚慌,飛霞殿那位又怎麼會相信呢。
她讓雪杏過來,明是道賀,言語裡卻聲聲警告,更將貞妃都搬了出來,一來定是要我對那日她威逼我誣衊皇后的話守口如瓶,二來,亦是告訴我,縱然我離了紫雲宮,宮中真正掌權的人,可是她的姐姐貞妃,我無論換去哪個屋子裡住,都逃不脫她們的掌控。
如此,在我沒有力量和她們對抗之時,我只能擺出奄奄一息的樣子來給她的人瞧,而我更希望,我咬破舌尖吐出的那一口血痰能讓她相信,我已是風中殘燭,隨時就要斷氣了,從而她能鬆懈罷手,給我喘氣的機會。
劉太醫很快被請來,在給我把了脈後,又看了那口血痰後,他不禁奇怪,”小主的脈象,這……?”他小心的看著我的臉色,欲言又止。
他自然要奇怪,我也不說話,隨手將雪杏帶來的那個小匣子推到他的面前,這才道,”劉大人不必瞞我,我的身子我知道,這毒是極兇險的,那口血痰就是證明了,劉大人,你說是不是?”
那劉太醫久久的不說話,我知道他正在在心裡權衡著輕重,我微微一笑,又緊跟一句道,”皇上命劉大人好生為我調養身體,只是如今我身上的毒這樣兇險,瞧著是排除了,其實卻已經留了病根兒也不一定,唉,只是這樣一來,倒也省了那些人的心了,左右我的身子已經不濟事了,她們只等著我自己個的斷了氣就好,不用再費什麼心了。”臺諷農劃。
我這話說得赤~裸明白又無奈,他卻是極聰明的人,一聽就懂了我的意思,於是道,”小主放心,臣一定盡心為小主調治,務必讓小主的身子不會落下病根來。”
見他懂了我的意思,我這才放心,命琥珀,”送劉太醫出去罷。”
琥珀一直在邊上伺候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我話裡的蹊蹺來,她取了那匣子,也不管劉太醫嘴裡的推辭是不是真心話,徑直放進了他的藥箱裡,這才伸手示意,”劉大人請。”
等劉太醫走了,我才擺手命珍珠,”傳轎。”
傳來的轎子卻不是低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