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行。
等章老夫人走後,遊氏打發人叫來任慎之,指著案上兩匣子東西道:“這是章老夫人送來給你賠禮的,你且收了下去罷。”
任慎之一愣,忙道:“姨母處置就是,我……”
“說是給你的,就是給你的。”遊氏皺眉道,“你若是不便收存,我代你收著也好。推辭的話就不要說了,就憑林鶴望此番所為,我肯收了這份禮,給章老夫人個化解的機會她就該偷笑了。何況這件事情到這兒還沒完,接下來章老夫人的處置若是不夠明理,我也不與她罷休的。”
任慎之經過上回捱罵已經發現了這個姨母的潑辣,這會也不敢多嘴,只道:“是。”他習慣於沉默內斂,此刻回答時雖只一個字,卻透露出一絲顫抖,顯然也為遊氏的維護而感動。
遊氏又道:“我又要說你了,卓家在長安雖然不至於隻手遮天,但也是有臉的。你不要以為君侯如今在翠微山中靜養,咱們家就要小心翼翼的做人。更何況區區一個林家,卓家要為難他們,放出一番話去都能叫他們在長安站不住腳!你說你這些日子的委屈又是何必?”
任慎之尷尬道:“一來是覺得尷尬,二來當時姨母也忙……”
“再忙也沒有看著你受委屈的道理!”遊氏哼道,“何況一個林家也需要我專心花心思去對付嗎?你看今兒也就是紀久跑了一回罷了。”
“是我糊塗了。”任慎之只能繼續請罪。
遊氏語重心長道:“你過來之前,你外祖母就寫了信來,要我務必好生照拂好你,這事兒若叫你外祖母曉得,必然要怪我沒護好你。你若是當真視我為姨母,往後有什麼事情就直言,如今你住著水葒館,我早晚也很難看到你,你若不說,我疏忽了,像這樣事後發現,你受了委屈,我心裡難道就好受?”
她嘆了口氣,“記著,你到長安來是讀書考功名的,不是來受氣的。不拘是府內府外,只要不是你無理在前,任誰要欺凌你,姨母都會向著你!”
任慎之低著頭,輕聲道:“是。”
遊氏怕他被自己說得太過惶恐,又勉勵了他幾句,因任慎之請她幫著收起章老夫人的謝禮,遊氏就讓鹿鳴收下去——這才放他回水葒館去。
等任慎之走了,早就在旁欲言又止的卓昭節就道:“母親,照我說不如讓任表哥搬出水葒館罷?”
遊氏一愣,道:“就因為花氏?”
“可不是嗎?”卓昭節提這個卻是因為蕊蝶別院之事,但那件事情實在是羞於出口,所以這兩日思來想去的想著旁的理由,這會就趁勢拿花氏說嘴,道,“這一次是咱們虛驚一場,但那花氏顯然不是什麼檢點的人。不然,她一個正當韶華的侍妾,在五房裡興風作浪也就算了,到底是五叔的人,咱們也不好說什麼。然而她能夠獨身出入水葒館一次,焉知道沒有第二次?可見其人輕浮——這麼個人與任表哥做著鄰居到底不妥罷?”
“但住到水葒館去是他自己要求的,你也知道他與那沈丹古關係極好。”遊氏皺眉道,“這孩子性。子悶,與沈丹古之外的人都不怎麼說得到一起去。何況沈丹古功課好,慎郎與他一起住,也是有益處的。若是就這麼叫他搬回來,恐怕這孩子會多心。不只是他,恐怕五房與沈丹古也要疑心……我倒不怕旁的,就怕你們祖父知道後難過。”
“……”卓昭節暗吐一口血,道,“咱們可以把任表哥這次受的委屈私下裡告訴五叔和祖父,就說是怕再有下次,任表哥還是默默忍了,這才要他回四房來住,免得在水葒館那邊不便照顧的。”
遊氏沉吟道:“如今正月裡也不便搬動,等過了元宵我與他說一說,問問他自己的意思罷。”
卓昭節知道任慎之因為和沈丹古同病相憐的緣故,兩人是極要好的,若是問任慎之自己,他肯定不願意回四房。不僅僅是和沈丹古更有話說,也因為四房這邊一起讀書的卓昭粹、遊熾、宋維儀等人,雖然沒有公然的欺壓他,然而這些都是有依靠的人,到底襯托出任慎之的孤苦無依來。
倒是沈丹古,雖然父親還在,然而卻護都不敢護他——相比之下,任慎之儘管父母雙亡,然而父母在時都對他極為呵護的。
這樣對比下來,換了卓昭節,她也更願意住水葒館。
第九十二章 鈴鐺
卓昭節聽遊氏這麼說,就知道讓遊氏做主幫任慎之搬出水葒館是無望了,蕊蝶別院的事情在唇邊滾了幾次,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只是遊氏這邊的路既然走不通,她略作思索,忽然又想:“我真是糊塗了,總這麼避著沈丹古,侯府也才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