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跳馬的地方不妥當,把手肘、膝蓋撞在了一方路邊的青石上,等卓昭質手忙腳亂的下了坐騎,把他扶起時,鮮血已經滲到了袍子外,望之可怖。
因為江扶風此刻借住的是其堂叔江楚直位於靠近北門的修德坊的宅子,距離開化坊這邊甚遠,倒是敏平侯府就在朱雀街上的靖善坊內,他傷成這個樣子,單是衣物沾了血,卓昭質也不能不提議讓他到侯府收拾一下。
幫忙打發了金吾衛的時採風與淳于桑野對望一眼,齊齊要求一起過去。
就這樣,遊氏和卓昭節的車馬一路憂心忡忡的到了靖善坊門前,等待半晌的結果就是卓昭質、時採風、淳于桑野三人聯袂護送受傷的江扶風到侯府診治更衣。
江扶風這一重親戚的身份,雖然是從遊家大夫人論過來的,不算多麼親近,但終究是親戚,又是進京趕考計程車子,遊氏自然不能怠慢了,親自下車指揮著眾人扶他進了府,一路送到念慈堂,又打發人速去請了大夫來,好在傷勢不算嚴重,然也不算輕,筋骨是動到了,大夫叮囑三五日內都莫要移動,這麼一來,江扶風少不得要在四房裡住上幾日了。
遊氏聞訊,忙又打發了人到大理司江家去報信,跟著吩咐人收拾屋子,因為江扶風是在唸慈堂裡接受診治的,大夫又叮囑不好移動,雖然有軟轎,送到前院到底也要經過數重門戶,所以索性就安置他到就在四房裡的卓昭粹住的朗懷軒。
如此一番忙碌,時採風和淳于桑野從頭看到尾,見江扶風控馬時已經筋疲力盡,上藥後更是疲憊萬分,根本就沒心思追究馬驚的緣故,這才暗鬆了口氣,趁亂告辭而去。
這日遊氏忙到晚上,才有功夫把女兒叫到跟前盤問起來白子華的事情,聽卓昭節仔細說了經過,遊氏面露厭色,道:“你二舅母最爽利不過的人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侄女?”
“母親別惱白姐姐啦,她就是那麼個性。子,我如今也死了心了,只是這金燕?”卓昭節試探著問,白子華再不爭氣,到底是她幼時長大的同伴,卓昭節固然被江扶風拒絕,私心裡還是很希望能夠幫白子華一把的,小舅舅不肯,這會自然要向母親撒嬌了。
但遊氏卻冷笑了起來:“她若是自己爭氣點兒,區區一個金燕算什麼?你以為章老夫人那麼精明的人會不知道金燕打的主意?這天下有幾個重規矩的當家夫人會喜歡揹著主母爬郎主床的使女?我告訴你,白子華若是即刻把這金燕拖出去打死了,章老夫人也不會說什麼,更不會在心中怨懟她,偏她這麼沒用,我看章老夫人任憑金燕作為,實在是對這個兒媳失望透頂!連陪嫁使女、身契都捏著的一個下人都管束不住,你說這麼一個人,是她唯一的兒子的正妻,她能放心?”
卓昭節訕訕的道:“大約是天性罷,我也奇怪白姐姐怎麼就這樣的性。子……”
“你既然說到了這件事情我也趁機教你一教。”遊氏看了她一眼,冷笑著道,“你知道章老夫人為何要縱容金燕?”
卓昭節一怔,道:“母親不是說了嗎?是因為對白姐姐失望。”
“可如今林家經得起亂嗎?”遊氏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白子華雖然無用,但成日裡哭哭啼啼的也叫人心煩,那個金燕在個正經主子眼裡也就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情,章老夫人如今顧著林家郎君都來不及,今日她的憔悴你也看到了,按說這時候她最恨後院裡還要勾心鬥角的給她添堵,但為什麼她沒有理會這金燕?”
卓昭節凝眉片刻,到底她這些日子跟著赫氏打理家事,終究把從前班氏教導的許多後宅陰私、當家作主的種種手段融合起來,思慮半晌,面上露出駭然之色!
一看她神色,遊氏就曉得她可算是想到了正路上去了,果然卓昭節驚駭著道:“章……章老夫人是要借這金燕之手?!”
遊氏似笑非笑,道:“怎麼個藉手法呢?”
“章老夫人對白姐姐已經十分的不滿,但林家郎君已經斷了仕途的前程,林家這兩代又沒個官宦,未必得罪得起白家。”卓昭節舉袖掩嘴,急急的說出自己的推論,“可章老夫人又很不想繼續要白姐姐這媳婦……為了不得罪白家的趕走白姐姐,所以她縱容金燕這個從白家出來的陪嫁使女欺侮白姐姐,本來白姐姐身子就不好,如今擔心林家郎君就更憔悴了,金燕再從中做做手腳……或者……白姐姐承受不住,與白家哭訴,章老夫人也能借口金燕乃是白姐姐的陪嫁,她不便管束,屆時伏舅母心疼白姐姐,未必不會主動提出和離一事!”
遊氏看著她,緩緩搖頭,見卓昭節露出失望和鬆了一口氣之色,遊氏卻笑了,道:“猜到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