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為主,心中有所感悟,指下自有天籟。”
卓昭節聞言一窘,心想謝阿姐到底只和自己談多過琵琶,卻不曉得自己認認真真學這琵琶哪裡不是為了媚人?一是為了長輩爭口氣,二是為了到了長安也能有門拿得出手的技藝……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討好旁人嘛!
若只為悅己,她才不高興吃這樣的苦頭。
但謝盈脈既然對她冀望到了這樣高雅的高度,卓昭節當然也不肯否認,又問了幾句指法,正待告辭,外頭伍夫人推門進來,先說:“下雨了,卓小娘將琵琶收入盒中再出去罷,免得受了潮。”
繼而道,“我方才在迴廊上彷彿聽見卓小娘問樂由心生的問題?若不嫌我多嘴,拙夫從前隨人學琴,倒也有過技藝嫻熟卻不能彈出應有之曲的時候……”
卓昭節忙問:“敢問夫人,可有良策?”
“也不算良策,不過是給小娘子做個參考。”伍夫人不賣關子,爽快的道,“當時拙夫練的是《風入松》,卻始終難得神韻,後來他專門尋了一座小山,生滿了松樹,在裡頭住了一段辰光,聽多了風聲入松,彈出來也就自然流暢了。”
卓昭節沉吟道:“這《夕陽簫鼓》,是江南之地的夕陽西下,泛舟江上,遊船筲鼓齊鳴的景象,雖然是春日之景,但目睹夕陽西下、泛舟水上,也許的確有用。”
她自家人知自家事,之所以彈不出《夕陽簫鼓》的韻味,無非是自幼沒在外頭過過夜,難以想象日暮時分還在水上泛舟的景象,伍夫人這話倒是提醒了她,當下有點迫不及待,匆匆謝了伍夫人,告辭而去。
回到遊府,班氏聽了這個要求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了:“如今已經入了秋,晝短夜長,即使就在青草湖上觀賞夕陽西下,回來也太晚了,屆時怕都要宵禁了,難道你在船上住一夜?”
“不過一夜,對付著也就過去了。”卓昭節既然連先前十指傷痕累累的苦頭都吃下了,如今旁的為難自然更不在乎。
班氏一點她眉心:“是你吃苦不吃苦的事情嗎?有哪家規矩的小娘會隨便在外頭過夜?何況湖上——你上回還沒嚇夠?”
“那次的獵隼是意外,這些日子都沒聽見有人被抓傷,我想它恐怕是路過,早已飛走了。”卓昭節抱著她的袖子糾纏,“再說難為我被只扁毛畜生嚇得一輩子不敢上湖?也沒有這樣的道理啊!”
班氏道:“總之你不許在外頭過夜,難道就為了你學支曲子就要叫你外祖父去跟孟太守求道手令,專門讓你宵禁之後回來?不可能的!”
卓昭節哀求半晌,班氏都不同意,她只得怏怏回繽蔚院。
路上看她興致不高,明合與明吉對望一眼,明合就道:“其實女郎的目的是為了觀賞夕陽西下時泛舟水上之景,這《夕陽簫鼓》本是描述泛舟江上,若是女郎不在乎江河小一點,倒有個地方,可以不必擔心宵禁,也能看見……”
“咦,是什麼地方?”卓昭節忙問。
“女郎忘記了嗎?”明吉笑著道,“之前白家四娘子出閣前茶飯難進,白家長輩勸她到別院小住散心,三娘和女郎都陪著過去的,那別院一來在城外,二來建的地方,旁邊不就有條河?”
明合點頭道:“那河雖然不算寬闊,但卻與杭渠勾連,四時水不枯竭,而且河上小舟也能載個三五人,女郎看完夕陽,上岸就是別院。”
被她們提醒,卓昭節也想了起來,孟氏那處別院的確傍河而建,甚至在樓上都能夠透出柳煙看見粼粼的水光。
“但那別院是白家二少夫人的,之前白姐姐是她正經小姑,又是出閣前散心,借住幾日也還罷了,我去雖然料想孟嫂子不會拒絕,可似乎也太大動干戈了點……”卓昭節遲疑著道。
明合與明吉這回可沒什麼辦法了——班氏擺明了不肯讓卓昭節過去過夜,她們能想出小河莊別院來提醒卓昭節已經是壯著膽子,要讓班氏知道她們攛掇著卓昭節為了練支曲子就要驚動白家,不將她們這些使女重重的責罰才怪!
卓昭節回到繽蔚院後再次練習,越彈越是掃興,索性又到端頤苑裡去糾纏班氏,奈何班氏任憑她撒嬌耍賴獻殷勤,一哭二鬧三上吊,使完了小娘子們的所有殺手鐧,仍舊巋然不動,卓昭節無奈,只得悻悻作罷。
次日她又到博雅齋,見著伍夫人,就怏怏道:“我倒想用你說的法子,奈何外祖母不同意我出門,實在是遺憾。”
伍夫人笑著道:“昨兒個小娘走後我就被盈脈埋怨了,卻是我出身鄉野,住的莊子又在河邊,覺得去看水上落日一點也不難,倒忘記遊家規矩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