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塵埃,不過也正因如此,眾人欽佩於他這風儀之餘,也暗生形穢,竟到了常人不敢招呼的地步。
當然,也只是常人,似卓昭節這樣自恃雖然沒有時雅風那樣震懾全場的謫仙氣度,憑著天賜的一副好容貌,她也自信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自覺形穢……
瞻仰了時雅風的謫仙風儀,不久後,廣廈中一盞盞燈火被附近守著的侍女吹滅,卓昭節咦了一聲,阿杏趕緊解釋:“娘子莫慌,過會就好了。”
昏暗中,就見八名綵衣宮女打著碧紗宮燈,引著公主、駙馬逶迤入席。
卓昭節這才知道滅燈是為了突出公主,義康公主與駙馬入了席,燈火又重新明亮,公主只是略說了幾句話,大致是祝誦大涼國祚綿長,又讓眾人不必拘束——這場面話說過了,廊下樂師奏起宴樂,宮人挨席呈上菜餚美酒,晚宴也就正式開始了。
卓昭節席上的菜餚比旁人都要清淡許多,還特別加了江南風味的小菜,她心下一動,對上菜的宮人低聲道:“有勞殿下費心?”
果然那宮人一邊小心的從銀盤上取下菜餚,一邊細聲道:“回娘子,這是雍城侯世子特別叮囑的。”她放下最後一份菜餚,低笑著道,“世子今日回城,方才歸來!”
卓昭節一怔,隨即猜到了幾分寧搖碧回城是去做了什麼,面上不禁一紅,只是卓昭粹在旁,她也不便再問下去,心念電轉,還沒拿定主意,阿杏忽然小聲道:“娘子,婢子送這位宮人幾步?”
“……去吧。”見阿杏說這話時無人注意到,卓昭節心中欣慰,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
只是卓昭節沒想到的是,阿杏與那宮人走到僻靜處,卻是問都沒問寧搖碧,直截了當的對那宮人道:“這位姐姐,我這兒有件事兒,卻要求一求姐姐。”說著,隨手褪了腕上鐲子,塞進那宮人袖中。
那宮人一怔,眼中露出一絲鄙夷,冷冷的道:“拿回去!”
阿杏眯著眼,甜甜一笑,道:“姐姐請放心,我自知有幾斤幾兩,決計不是起了那等攀附的心思,再說憑我家娘子那等相貌人才,咱們這些婢子起歪心思也不過自取其辱罷了,更何況我受夫人栽培之恩,哪裡會對娘子不忠心?”
起先阿杏不問寧搖碧,直說求宮人幫忙,這宮人卻是以為她是打算藉著卓昭節使女的身份欲行攀附之事——實際上春宴裡往年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情,各家娘子郎君藉著這樣的宴席親近,隨行的侍者也免不了近水樓臺先得月,除卻侍者之間的婚姻,也不乏俏麗的使女趁機勾搭上自己家或旁人家的郎君之類……
這宮人得了義康公主並時採風的雙重命令,都是要好生撮合寧搖碧與卓昭節的,對阿杏哪裡能有好臉色?
此刻聽她這麼說了,才哼了一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可還忙得緊!”
“姐姐請聽我說。”阿杏胸有成竹道,“今兒個晌午的時候,咱們娘子的小姑特意請了晉王小郡主一起來尋我家娘子,當時,我家娘子正在小憩,哪知道她們卻……”
阿杏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將卓芳甸與唐千夏處心積慮算計卓昭節之事說了,末了,才輕嘆道:“可憐咱們娘子才回侯府,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二孃,說起來,娘子今兒還是頭一回見晉王小郡主呢……方才好容易等這兩位走了,娘子在屋子裡一直待到古娘子親自來說晚宴的事情才出門……”
——蒼天佐證,我可沒說謊話!阿杏如是想著,打發了卓芳甸並唐千夏後,卓昭節單是挑衣服就挑了半晌,挑完衣服,辰光也差不多了,然後古盼兒過來詢問就一起走了……
阿杏嘆息道:“咱們娘子向來好強,受了委屈也不肯主動說出來,但我想,二孃也還罷了,晉王小郡主到底是宗室中人,小郡主不喜歡咱們娘子,娘子她實在迷惑得緊,問我,我一個奴婢該說什麼呢!偏偏娘子才到長安,也沒什麼認識的人,總不好為了這麼點兒事情,就要驚動長輩吧?可娘子這樣問了,咱們做奴婢的也不能就這麼敷衍……這兒沒有旁的人,我與姐姐說句實話,娘子在秣陵的時候與雍城侯世子相識,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我想求姐姐給雍城侯世子帶個話兒……能不能,請世子幫忙與晉王小郡主說個和?”
這番話一句謊話都沒說,至於眼前的宮人怎麼理解,又怎麼轉述給寧搖碧聽,寧搖碧聽了之後怎麼認為、又會做什麼,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個一心護主、捨不得看到自己家娘子受了委屈卻還堅持不吭聲的小使女啊!
阿杏楚楚可憐道,“不然,娘子心下不安,咱們日子也不好過呢!”反正那些使人誤會的話都說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