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好。
他們這一干人雖然談不上交情深厚,但約在一起坐就是為了說話,就嫌雞翅木鏤雕鑲大理石八角雙層幾並海棠盆景麻煩,都讓隨從將這些小几連盆景搬到一角,以便交談。
落座之後,卓昭節方知道被淳于姐妹極為推崇的時娘子名未寧——據說這個名字是她自己後來改的,是時相與華容長公主唯一的孫女,時相和華容長公主只生了三子,膝下無女,對這個孫女自然格外疼愛,而時未寧也的確才華橫溢,非但文武雙全,而且尤擅軍陣武略——就連當今聖人都戲說她大有古時木蘭風範,只可惜如今大涼四境安寧的很,休說她一介女流,就是正經的武將也是無用武之地。
“初騎竹馬詠芭蕉,曾忝名公誦滿朝。五字便容登要路,一枝還許折青霄。豈知流落萍蓬遠,不覺蹉跎歲月遙。國計未寧身未遇,竄身江海混漁樵。”卓昭節嘀咕著這首前人詠芭蕉的詩,心想,“這時娘子特意自己改名為未寧,如今雖然不是國計未寧的時候,但她身為女子卻胸中有如此抱負——還真是身未遇了。”
時未寧志向高遠,對尋常小娘子感興趣的話題都不屑開口,淳于姐妹追著她問多了,時未寧頻頻蹙眉之餘就索性不置一言。
見這情況,淳于姐妹也訕訕住了聲,轉而與卓家這邊說起話來,卓玉娘看了眼四周道:“今早我們一出門就和其他人被衝散了,也不知道他們如今能尋到咱們不?”
淳于桑若笑著道:“使個人到外頭去看看麼,如今人都往這邊走,必定能夠見著,到時候恰好招呼過來坐。”
卓玉娘被她提醒,就打發了一個使女沿途到苑門去探看,淳于桑醞見狀,也問時採風道:“我十三哥今兒個當真來嗎?昨兒他沒回去,父親已經很生氣了,今兒再不回……”
時採風斜睨她一眼,道:“他若來了遲早會過來這邊的。”
淳于桑醞又下意識的看了眼時未寧,想了想,抿嘴笑道:“這倒是。”
卓昭姝忽然側過頭,小聲問時採風:“五郎,今兒時家就你與時阿姐來?”
“我來還不夠嗎?”時採風聞言,朝她微微一笑,神采飛揚,卓昭姝沒來由的臉一紅,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
卓玉娘瞥她一眼,不屑道:“你不就是想問二郎嗎?都開口了,這樣遮遮掩掩的做什麼?沒的讓人以為你做了虧心事呢!”
卓昭姝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性格溫婉,不喜吵鬧,雖然這會被堂姐揭穿心事,羞得恨不得鑽到地裡去,但也只是默默低了頭掩蓋。
時採風懶洋洋的道:“二哥他沒說一定來,不過……也不一定……”見卓昭姝雖然紅著臉低著頭但也似有喜意,他又促狹一笑,“因為據說蘇表姐新譜了曲子,正缺個人彈奏,二哥未必躲得過去。”
聽到蘇表姐三個字,卓昭姝下意識的抬了下頭,似有沮喪之意……
卓昭節冷眼旁觀,阿杏察言觀色,藉著替她剝一隻橘子,湊在她耳畔輕聲道:“娘子,他們說的時家二郎就是時雅風,這位郎君溫潤如玉,才藝冠群,卻不似時五郎那樣喜好漁獵女色,一向潔身自好,待人謙和細緻,極具君子之風……向來為人所仰慕……”
“時五郎說的蘇表姐又是誰呢?”卓昭節輕聲問道。
阿杏剝完了橘子,慢慢抽著橘絡,道:“就是蘇太師的孫女,蘇太師的長女嫁給了時相的長子,即時五之母,所以時五郎稱之表姐。”頓了一頓,阿杏繼續道,“這蘇娘子是長安出了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擅音律,她先後師從琵琶國手李延景、曹宜,得兩位國手之長!還擅長古琴與簫……估計今兒新譜的曲子就是古琴,因為時二郎是長安公認古琴第一人。”
卓昭節唔了一聲,忽然時採風看了過來,含笑道:“七娘頭一次來赴宴,對這怒春苑想是不大熟悉?如今距離宴開還有辰光,不如我帶你四處看看?”他微笑著道,“說起來家祖父乃令外祖之同窗師弟,又是同科取士,家祖父這幾年每常夢到江南,對令外祖、崔山長也是極為思念的,七娘若是願意,不如也告訴我些如今江南的人與事,好叫我回去說與祖父聽,聊解他老人家的思鄉之情。”
原本卓昭節想也不想就欲一口回絕的,但時採風提到了兩家長輩的交情,她倒也不能就這麼拒絕,略作沉思,才道:“多謝時郎君了,不過我回長安之前,家外祖父倒是有信箋等物託家兄卓昭粹轉呈時相的……這兩日,我忙著拜見各位長輩,倒不知道家兄還沒有送達時相手中……”
時採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摺扇一開,輕搖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