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飲食好甜食,作為中和,吃飯時常輔以微酸的葡萄酒。蒸餾酒也有,但度數通常沒有這麼高,三十度就可以稱之為烈酒。但國人赴宴,擺出來的都是高檔白酒,酒場還講究杯到盞幹,這讓霍克吃夠了苦頭。昂首挺胸走進宴席,被人抬著送回賓館,每早都從昏睡中醒來,不知身在何處已經成為常態。
他私下對國內的辦事效率大加鞭撻,半個月的時間,天天就在旅遊、酒場中度過。現在一聽到說赴宴,他腳就會發軟。
早幾天,郭逸銘的心情會和他一樣,但去過了材料應用研究所,他卻變得沉穩起來。
他相信,見識過了西部計算機公司帶來的那兩項專利,國內方面不可能做到置若罔聞。北京是首都,臥虎藏龍之地,關係錯綜複雜。隨便一個人,拐上幾道彎都能拉上上級部門,乃至國家部委關係。即便某些人對他們不感興趣,想對他們冷處理以後趕他們打道回府,也必然有那渴望獲得政治資本的人或團體,明白兩項專利技術蘊含的巨大價值,將之捅到天上去。
他只需要配合外事辦安排,愉快地到處遊覽,然後靜靜等待就好了。
北京在明清,都是國家的政治文化中心,城市規模宏大,在這個時代就已經有千萬人口,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超級城市,所擁有的歷史遺蹟數不勝數。郭逸銘前世算是宅男,在學校專心一志讀書,工作後埋頭搞科研,北京一些聞名遐邇的景點他也只是走馬觀花,去過那麼一兩趟,很多地方還沒去過,一些比較生僻的景點,他連聽也沒聽過。
今天外事辦為他們一行安排的是參觀廟會。
廟會又被稱為“廟市”或“節市”,顧名思義,是節日期間,自發形成的一個市場,這是一種極富中國文化的傳統習俗。隨著國人文化生活的豐富,這種傳統習俗越來越失去生存空間。在郭逸銘生活的那個時代,廟會幾乎已經銷聲匿跡。
廟會之行,對他是一個非常新奇的體驗。
廟會之所以被稱為“廟”,是源於年節時候,人們到廟宇中燒香拜佛,因為人潮擁擠,進而吸引來小商小販,自發形成集市。在廟會上不但有各種難得一見的宗教儀式,熙熙攘攘拜佛求神的信徒,趁機擺攤販賣的小販,還有許多好吃的小吃、雜耍。
此時已是三月下旬,天氣一日熱似一日,人們都脫下了厚厚的棉襖,穿上舒適的春裝。
多年演變,廟會也不再僅是節日才有,月初、月中、逢十、逢五,各地規矩各不相同。白雲觀廟會便是每十天一開。春節已過,白雲觀廟會已不如春節時那麼熙熙攘攘,但這個時代娛樂方式匱乏,來此玩耍的北京市民依然很多。廟街上到處是喜笑顏開的小孩子,拿著大人春節給他們的壓歲錢,買的零食跑來跑去,灑下一路歡聲笑語。
霍克在一處畫糖人的小攤前長久駐足,看著老人用一把銅勺,將融化的糖汁在白色大理石板上作畫,蟠桃、龍、鳳,還有各種人物,栩栩如生,連聲驚歎,不停地拍照。
在郭逸銘的攛掇下,他興致勃勃地撥動轉盤,可轉盤每次出現的都是一個、兩個小糖餅,他想要的糖龍卻始終沒轉到。
舒雨菲嘴角含笑,繞到老人身後,俯身悄悄說了幾句,下一次,霍克就轉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糖龍。
為了這個糖龍,霍克一共花了十塊錢。
他哈哈一笑,將此前得來的小糖餅,大方地分給圍在小攤周圍,口水滴答的小孩,自個拿著糖龍心滿意足地向下一個攤位走去。
他很清楚,轉盤下肯定是安著磁鐵,客人要轉到哪一格,全由老人控制。如果不是舒雨菲幫忙,他就是掏光身上所有的錢,也別想轉到一個糖龍。這種小把戲無傷大雅,可以一笑置之。
轉陀螺,放風箏,兩人像孩子一樣開心地玩了一整天。要不是有太多圍觀的人,這一天可以說是過得非常完美。
只是回到賓館,霍克又開始唉聲嘆氣,苦差事來了,晚上肯定又要去赴宴。
有時候他真不明白,這些官員想要大吃大喝,就吃喝好了,幹嗎非要把他叫上。好吧,郭說了,他不在場,這些官員就沒有公款吃喝的藉口。讓他出席也沒關係,大家各吃各的不好嗎?吃飯本來是一項愉快的事情,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吃多少吃多少,喝酒各自隨意,為什麼非得勸酒,似乎在中國人看來,對方敬酒自己不喝,就是一件讓敬酒者喪失尊嚴的嚴重事件?
真是活見鬼!
在踏進客房大門時,舒雨菲例行留住郭逸銘,低聲告訴他:“郭先生,今晚八點,市委將為霍克先生舉行酒宴,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