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這樣了,還給她渡真氣麼?上官那顏猛地甩手,袖內振動,一串檀珠從裡跌出,散作一顆顆蹦落地面。他怔了一下,很快被她掙脫。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檀珠劃過的弧線上跌宕,上官那顏臉頰發燙,看著那些珠子滾落遠處,幾顆跌入池水,不由心痛,但她也只是在地上看著,絕不去拾起一顆。
“這些東西不要也罷。”她嘴角微笑,帶著涼意,說給旁人聽。
俞懷風掩袖低咳數聲,袖角殷紅如牡丹繁期。上官那顏瞥見那斑駁的色彩,心頭如被荒草纏繞,張口卻以嘲諷的語調道:“你真是我師父麼?”
俞懷風無力地垂下袖子,嗓音輕顫,愈加低沉,“你不記得就算了,當我是不相干的人就是了。”
“不相干的人?”上官那顏心火再被點燃,肩膀止不住地顫抖,“既然不相干,那就不要讓我見到你!”她從地上爬起,轉身便走。
“那顏……”俞懷風牢牢抓住她的手,他已不知說什麼好。
上官那顏的手落入他手中,那種熟悉的感覺閃電般躥過記憶。
這場戲,望陌看得足夠煩躁,最後終於耐不下性子冷眼旁觀這對別離數載的師徒情深緣淺。眼瞧上官那顏臉色愈發蒼白,膝蓋發軟,望陌當先跨出幾步,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攬入懷中。
撲進望陌懷抱的同時,上官那顏手指尖從俞懷風掌中劃落。
果真已無法挽回了?俞懷風連抓住她的指尖都無能為力,眼看著她落入別人懷抱,對他不再有丁點的眷戀,忽然覺得這場生涯無聊也無趣,何需這麼漫長?
一道寒光閃過,長劍一端握在俞懷風手中,一端指向瞭望陌眉間。
“放手!”他握劍的手沉而穩,垂下的袍袖在風裡輕蕩,中毒如斯,卻氣勢不減,簡短的兩字,不容違抗。
望陌身形不由一滯,面色訝異中帶有憤怒,“你在對誰說話?”身後的禁衛軍刷地一聲,整齊劃一地拉動弓弦,對準了俞懷風。
“劍指何人便是對何人說話。”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望陌不由冷笑,“你若有把握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殺了我,Qī。shū。ωǎng。突圍而出,那就不妨一試。”
上官那顏埋在他懷裡的頭動了動。
“我倒有興趣一試!”俞懷風手腕一轉,劍挽寒光。
長劍送出去三寸,再進不了一分,劍端抵在了上官那顏額頭。
——她將自己擋在瞭望陌身前,強撐著一分清醒,與對面的人靜靜對視,對峙。
他停劍不動,她卻往前邁了一步。
他倏地撤離一寸,深眸望著她,“你要怎樣?”
“我能要怎樣?”上官那顏虛弱地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動。
她走一步,他便退一步。
終於,俞懷風退到了欄杆邊,再無退路。上官那顏卻沒有止步的意思,依然前行……
“鏗”的一聲,長劍從俞懷風掌中擲出,墜落於地。
“我以為師父會殺了我呢。”上官那顏牽動嘴角,淡淡一笑,“我這麼逼你,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呢?”
寒劍離手,頹然的氣息再度將俞懷風席捲,片刻前的氣勢蕩然無存,“你要我怎麼做?”
“殺了我,消除你不願面對的罪孽,或者,你從我眼前永遠消失,不要讓我看見你。”她不帶絲毫感情地陳述。
俞懷風看著她冰冷的眼,心沉入谷底,身體晃了晃,終於傾倒……
一直神色漠然的上官那顏忽然心臟被劇烈撕裂了一下,素手扶住了他,他垂落的半縷白髮從她面頰掃過。
他緩緩醒來,她立即撤手。
俞懷風瞳孔裡剛映入她的身影,她已冷然轉身。
“不要走!”他眼前又是一陣黑,拽住了她的手,氣息急促,“快三年,你過得無依無憑,莫非我就過得痛快?一事事,你忘了倒好,可知忘不掉的苦?”
上官那顏身體僵了一下,要掙脫他的手卻掙不掉,他脈搏的跳動透過手心一下下傳到她掌中。冰冷的手,紊亂的脈搏……
沒來由的心痛,但既然從前有無法面對的孽緣,如今盡數忘掉後,何苦再去記憶?雖然她一直在找尋記憶,但得知一些事情後,她卻步了。她逼他如斯,他也不曾承認過什麼。若真是逆倫,何必還去承繼那段孽緣?
“如果你真是我師父,是我的授曲恩師,那就各自謹守倫常,不越雷池,豈不好?”上官那顏眼神飄忽,涼涼道。
俞懷風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