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尚未列全。”他坐在桌旁看書,淡淡的眸子瞧向她,一眼便看出她近日心事重重,面容有些憔悴。
“我可以參賽麼?”她將一卷書捏在手中,目光並不與他相接。
“你若想參加,便去吧。”
“多謝師父。”她恭恭敬敬地謝了他後,便要退出房間。
“那顏。”他忽然叫住她。
她停在門口,淡淡看他。
“你若有問題,就問吧。”
“都問完了。”她抬起手裡的書卷道。
那夜的事,她居然一直都沉默以待,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知該對她道明多少隱瞞多少,所以他只有等她來詢問,但實在料不到那夜回城後,她卻是一言不發。回到紫竹居後,多數時間她只在自己房間看書彈琴,最多與白夜說說話,竟是與他會面的少了。
“一會兒吃晚飯吧。”他只有換了話題。
“師父先吃吧,我回房練琴去了。”她垂下眼睫,開門走了出去,又將房門帶好。
一瞬間,他似乎從她低垂的眼裡看見零星的光芒,他如何不知她是難過了,不想再與他親近了。
他在房中喝了杯涼茶,便去了書房。
當天的晚飯,白夜苦惱地發現沒有一個人來吃,叫誰都不搭理他。是嫌他的手藝不好,還是誰也不餓?他撓頭不解。
樂師大賽定在八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天,於皇城外舉行,長安百姓都可現場觀賞。此次大賽,裁判為大宸君主與回鶻公主。
朱雀門外已搭建好了賽臺,東西各一座,由堅固圓木建成,與城門同高。每座賽臺頂部都為平臺,有半腰高的護欄圈圍,中央置有一桌一椅,可容四五人站立。
賽臺如百尺危樓,巍峨聳立,氣勢懾人。上垂黃綾,角挑紅燈,佈置簡潔而莊嚴。
八月十三那一日,自卯時起,朱雀大街便已人山人海,若不是皇帝下令設下禁區,賽臺只怕也要被擠塌了。
大宸與回鶻王室坐席均設在城樓之上,公卿百官伴駕。
長安百姓見到城樓上冠蓋下的帝后,無不伏地跪拜,山呼萬歲。十二珠玉冕旒下的寒筠,高高站立在城樓之上,俯瞰長安,萬千子民的擁戴並不能帶給他多少榮耀感。一旁的皇后看到他眸子裡一片空茫,便知他定是又想起了那個人。
身為國母,她是榮耀的,卻也有常人不知的羞憤。她的夫君,神思從不為她停留片刻。哪怕在得不到那個人的愛時,他也寧願將自己所剩不多的溫情給予另一個女人——僅在後位之下卻敢與她分庭抗禮的那個女人!
她穩居中宮,忍辱負重,只為著上天賜予她的唯一希望——望舒。總有一天,望舒會君臨天下,他將帶給她更多的榮耀。
城樓上的帝后各懷心思,但長安的子民不知。
號角已吹響,王室、裁判、樂師均已就位,熙攘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
“陛下,可以開始了吧?”坐在裁判席的回鶻公主慕砂微笑著請示。
“開始吧!”寒筠揮手。
城上鼓點敲響,震懾全城,驚起滿城的鳥雀。朝陽在此時升起,天際光芒突破雲層與霧靄,投照向整個長安大地。
站在俞懷風身旁的上官那顏,抬頭看向這一刻的天地,感覺到血液都在慢慢沸騰。她所在的位置離裁判席不遠,因俞懷風身份特殊,作為仙韶院大司樂,位列城樓中央的位子,非他莫屬。上官那顏便也跟著沾光,將朱雀門前矗立的賽臺盡收眼底。
每一輪參賽選手比試的樂器都由大宸皇帝抽籤決定,規則則是一方選手以抽籤決定的樂器奏曲,而後另一方選手同樣以此樂器奏同樣的曲子,定下優劣。如此比試,考的是博識與識記,雖然主動出題的一方佔有優勢,但由於順序會調換,也就盡顯公平了。
…奇…第一日的民間樂師比試,因雙方都是精選出來的十人,水平也都不低。羯鼓、琵琶、笙簫、琴箏、銅鈸、方響等等,都被抽中,一一較量。
…書…賽臺樂師各顯神通,曲子一個比一個刁鑽難奏,饒是如此,也是一方奏罷,一方即接。
…網…器樂競烈,長安百姓也都助陣吶喊,甚至還有賭局設起,煞是熱鬧。
回鶻王室首次見到長安豪邁的風氣,都是大開眼界。回鶻王子對音律不感興趣,卻被朱雀大街上沸騰的民心撩起了興致,與慕砂一一指點。
觀看了幾場比試後,上官那顏已完全摸清了規則與策略。
俞懷風一襲如雪白袍坐定在城樓之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