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歲的年紀,這才微微安下了心,然而卻仍是給阿珺使了了個眼色,命他小心在意,若有不妥,即可出手拉回惇兒。阿珺亦是個聰明孩子,見了我眼色便即點頭。
惇兒因著方才耍得熱了,此刻竟乾脆脫去了錦衣拋給阿珺,回身便站了個馬樁,抱了抱拳。熙華見狀道:“閔京,你仔細手上,莫碰傷了小王爺。”
那被喚閔京的少年尚未答話,惇兒已是小臉一緊,揉身便撲上前去,那少年倉促應戰,兩人很快扭作一團。我定睛瞧著,連身旁熙華何時坐下也不曾注意,只覺繡夜奉了一杯溫茶到我面前,這才伸手接了,卻也無心去飲,一雙眼只是牢牢盯緊了惇兒,生怕他出了絲毫紕漏。
摔跤雖是比的技術,然則氣力卻也是佔了很大的先機,惇兒到底年幼,那少年光身量便高出他多半,手下只微微使力,惇兒便被他牢牢鉗制住了。我心頭一動,不由暗暗睨了一旁同樣小心在意的阿珺一眼,心中只道看來方才阿珺不敵惇兒必是故意相讓了,倒真是個懂事孩子。
繡夜自也奉了一杯茶湯給了熙華,熙華伸手接了,卻是順手擱在了一邊。我眼見惇兒與那少年愈纏愈烈,心中擔憂他不知輕重迫傷了惇兒,待要開口喚停,一直被那少年迫在地上的惇兒小臉漲成了紫紅,竟驀地張口便咬了那少年環住他的手臂一口,乘那少年吃痛縮手的空隙,他猛跳起身,俯身便抽出鹿皮綁腿中插著的金柄匕首來,我心口一緊,忙出聲喊道:“惇兒!”
他聽了我出聲喚他卻也只是頓了一頓,腳下未停,握著匕首便向那少年刺去。那少年險險一避,饒是如此,腰上衣裳已然劃破,沁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他面上一白,忙忙側首向熙華求救,我眼見若非那少年險險避開,只怕惇兒那匕首必然早已沒入他的腰間,情急之下顧不得更多,起身便要去將他拉開,一旁阿珺動作更快,一個揉身便躥上前去抱住了惇兒,劈手奪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我心中激憤,走到惇兒身邊斥道:“惇兒,你竟然好勇鬥狠,為一時勝負出手傷人!”
惇兒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抬首看我,見我一臉肅色,冷聲斥他,他一怔,這才漸漸醒悟了過來,掙開阿珺抬手環住我的腰身,滿臉的小心擔憂,卻分明是在向我告饒了。
熙華幽幽道:“姊姊,不過是傷了個把個奴才,原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只不過,小王爺可是一直是由著姊姊在照料的,方才若不是及時調停,只怕早已是血濺當場,小王爺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魄力,可真是多虧了姊姊的悉心教導呢。”
我如何聽不出她話中的明嘲暗諷,當下冷聲道:“惇兒年幼,今日比鬥本便是你那宮人勝之不武,至於惇兒的所作所為確實是本宮督導疏忽,這樁事無須公主提點,本宮自當小心在意。”我說著便盯住惇兒冷冷道:“惇兒,自今日起一月之內不許你再頑摔跤,你即刻回去,將論語仔細抄寫一遍,過後交由母妃督察。”
惇兒小小的身子一震,顯然很是不甘我的處置,握著拳頭憤憤地揮了揮,怨憤的目光便很快投向了熙華。熙華卻唯恐天下不亂起身走了過來笑道:“唉,姊姊何必如此當真呢,要我說,小王爺今日之事原也算不得什麼,這懲罰也罰得略重了些。”
我心頭生冷,淡淡道:“本宮心意已定,不必他人置喙。”說罷低頭看著惇兒,“惇兒,你去是不去?”
許是我從未對他如此冷淡嚴厲過,他一時便很有些忍受不了,見阿珺要為他穿上他方才脫掉的衣裳,他劈手便奪了過來狠狠地丟在地上,猶是不甘,又恨恨地踩了幾腳。我見他如此耍性子,心底更是氣悶,待要伸手拽過他來,卻見熙華驀地伸手於他,盈盈笑道:“小王爺何必如此生氣呢,不若去我那園中頑頑,我叫閔京再陪小王爺頑過便是。”
她寬廣的衣袖下,腕上一枚純金點翠的古紋鐲子赤陽下驀地晃得我眼中一花,待得再瞧清楚時,卻只見熙華連聲驚呼後退,惇兒陡然如受驚的小獸一般張牙舞爪地向她撲了過去。我來不及拉住惇兒,只得緊上一步去扶住那熙華。她身材較我本偏高大,如今有孕在身,身子更是比起常人略重了些,腳下只一個不穩便撞得我重重磕在了天光殿前那樽銅鑄麒麟上,登時只覺後心驚痛不已,臉上霎時慘白。
“母妃!”惇兒嚇得不輕,一把推開擋在了身前的熙華便揉身撲到我身邊,我聽得他驟然開口,心頭一驚,顧不得後背鑽心般的疼痛一把執住了他的手,“惇兒,你方才——”
他面上一白,再開口時,卻又是啞啞而呼,怎麼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了。繡夜嚇得幾乎面無人色,緊上身來扶住我便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