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道。
“你小時候傾慕的物件和你是什麼關係?”他的口氣像法官在審理罪犯一樣。
“沒有關係。”珊琪找了個地方坐下,以便把潛藏在心底的事說出來。“那只是一個夢,而那個小男孩和喬伊一樣都有著燦爛的笑容,讓我對他念念不忘,我一直有個預感——我一定會再遇上他的。”她沉入了兒時的回憶。
佐丹緩緩地坐起身。“所以,你認為喬伊是你那個白馬王子?”他望著她,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嗯。”她點了一下頭,臉上浮現出那種沉浸在夢想中的天真的神情。“所以千里迢迢來找他。”
忽地,珊琪聽到一聲從鼻孔發出來的、不屑的嗤笑聲。
“有時,想像是會騙人的。”他雙手枕在頭上,躺回床鋪。“喬伊已經死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珊琪被他潑了一桶冷水,心裡有種被刺傷的感覺;這個她只對喬伊一人分享過的秘密,而今她竟然傻到向另一個幾乎全然陌生的人傾吐,而那該死的佐丹竟還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霎時,一股莫名的火氣在心頭燃起。
她賭氣地站起身,很不客氣地叫道:“至少我有夢想,我也積極去實踐,而你——你看你,只會懶懶地癱在那裡,消極地度過無聊的人生,你有什麼資格笑我?”她脹紅著臉,激動不已。
語畢,兩人陷入了靜默之中,空氣中似乎有股令人窒息的氣氛。
佐丹先開了口,但他的話卻像是一雙手掐緊了珊琪的喉嚨——
“那頂帽子是我的。”他緩緩道。
珊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喉嚨乾澀,腦袋嗡嗡作響。
這怎麼可能?
佐丹沒有給她發問的機會,立刻跳起身,拿起了外套,拉著她的手臂往外走。
“走,我送你搭公車回飯店,我只付得起這樣的錢,別太苛求了。”
他走向門外,珊琪就像被催眠似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
佐丹帶著她走到巴士站,一起站在那裡等車。
即使是那樣一個豔陽的午後,珊琪的心突然感到冰涼得想哭。
佐丹就是“J”;“J”就是佐丹。
她想起了自己在飛機上作的夢,沒想到夢竟成真,上天可開了她一個好大的玩笑。
她該怎麼辦?她實在對身旁這個遊民沒好感哪!“J”那種陽光般的笑臉。怎麼可能會是眼前這個晦暗、邋遢的佐丹呢?不!這不是真的。
一定是他胡謅的。
“你騙人!”珊琪忽然出口,連聲音都在顫抖。
然而,佐丹只是冷冷地和她對望著,陽光下,珊琪發現到他和喬伊同樣有對漂亮的碧綠眼珠,像一潭湖水般深不可測。
“我見過你,我記得。”他的聲音像從天國裡悠悠傳來,那是她熟悉的喬伊的聲音,而不是“他”——佐丹。“在中正機場,那年我國小五年級,參加學校的棒球隊。喬伊也在那裡。你綁著兩條辮子,穿著背心裙,像個洋娃娃一樣可愛,我的球差點丟中你的腦袋,你像個玩具娃娃一樣從草叢後蹦出來,告訴我你叫珊琪——”他滔滔不絕地敘說著,好像這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一樣。
“不——不——”珊琪發現自己的嘴圈成一個圓形,喃喃地念著。“這不可能是真的……”
但他所描述的情形,卻精確無比。
事情怎會這樣,太出珊琪意外了。沒想到令自己心動的物件不是她一心追尋的“夢中情人”,卻是一個——頹廢、消沉、憂鬱的浪子。
珊琪一時之間無法理出頭緒來,只覺得腦中一團混亂。
“你很失望吧?”佐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世上沒有夢想的。”
車子來了。
珊琪像遊魂一樣地跟著他上車。
車上擠滿了下層階級的人,黑人、及抱著孩子的憔悴婦人等。
珊琪望向窗外飛逝的景物,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鬧劇一樣。
如果——喬伊仍活著,這個事實會改變什麼嗎?她會失望而返,還是向現實妥協?
一路上,她都不斷地想著這個問題。
這段回飯店的路,顯得十分漫長。
到飯店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那麼,”佐丹突然有些不捨,但那神情只是一閃而逝。“保重了,祝你一切順利。”
他略微傾身,似乎想在她頰上烙下一吻,但隨即又退縮了。
珊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