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著頭,免得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讓淚水流出來。一襲黑色的風衣,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冷豔高貴的女特務。但是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裡有多難過脆弱。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她換上一副自信的表情。敲開何楊房間的門,她與同樣一襲黑衣的何楊對視片刻:“走吧。”聲音裡是我永遠無法擁有的平靜。
因為了解何楊,所以她知道此刻何楊也一定收拾好了自己。
這兩個對視的人,他們是這世上最完美的情侶,可是何楊不知道,其實他們已經陰陽相隔。
我的心裡忽然湧上來深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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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想象過《M。E》的公司是什麼模樣,等親眼見到了我才知道自己想象中的那幢樓和《M。E》之間的差距就像是宮殿和草房的差距。一句話——沒有任何可比性。
因為是上海最近的新建築,所以外觀看起來異常精緻漂亮,在上海市中心這樣的繁華地段看起來也絲毫沒有違和感。而它的另外一個特色就是它那嚇人的高度,抬頭已經望不到頂了,也許我來一個後空翻可以望見?
對於我這種小市民的盲目崇拜心理,林朝夕嗤之以鼻,還和我在心裡對話:“林家的公司規模不會比《M。E》小。”
“你們都是土豪嘛,富二代什麼的,我反正又比不上你們。”我嘆了口氣。
說話間,何楊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前臺小姐,然後我們就被帶上了宮洺的辦公室,我估計這大概是何楊事先和宮洺打好招呼的結果。舉手投足之間,何楊和林朝夕都有著足夠的默契和相似度,這是感情和時間的積累,是我和崇光做不到的。
到達指定樓層,我們直接往裡間走。宮洺的辦公室是全透明的,辦公室外是兩張特殊的辦公桌,看起來應該是Kitty和林蕭專屬的。不過奇怪的是,Kitty和林蕭竟都沒有待在辦公室外,而是一個個地都站在裡面,神色慌張。
Kitty和林蕭對面,是面上永遠是那張精緻面具的宮洺,可此刻驕傲的他卻低著頭。
這些都不是我想說的重點。
——重點是,在宮洺那張豪華的辦公桌旁邊,站著一身便衣的崇光。
儘管他是背對著我的,雖然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但是我依然可以從他的背影認出是他——他的身形、身高、穿衣風格,我瞭解他就像是瞭解自己一樣。從辦公室裡凝固的氣氛和崇光僵硬的背部我大概也推測出什麼。
何楊沒有再往前走,也沒有開口,而是像一個外人一樣環臂冷冷地看著這一場好戲。
從來不知道我是如此地思念著崇光。即便我在這些日子裡努力地不去看有關他的訊息,即便我會在開心的時候笑得放肆,可我依然騙不過自己的本能——在偶然看見他的訊息的時候會久久停駐目光,會在別人對著他的照片發花痴時默默地觀望……也比如說現在,我看見久違的他,忍不住想要落淚。
我始終沒有林朝夕那麼堅強,憋著不哭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困難無比的事情。我只能儘量地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把眼淚咽回去。
不想他?你真的不想他嗎?怎麼可能不想他,你明明就想他想得要發瘋。
突然之間,崇光把右手拿著的檔案砸向一動不動的宮洺,聲音裡滿載的傷痛也讓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你他媽是不是人?!”
他那樣嘶吼的模樣、瘋狂的模樣,是我和他相處那麼久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我知道此刻他的淚水一定忍不住了,因為他的聲音在顫抖,在壓抑。
我心裡的防線因為他那樣的一句話而慢慢瓦解。
宮洺抬頭望了他一眼,提起筆刷刷地在紙上寫下了什麼,而後遞給Kitty,站起身離開。半途之中,被崇光一把抓住,接近崩潰的情緒徹底崩潰:“你說啊,你說啊——”
你說啊……
沒有人敢走上前,發怒而極度傷心的崇光讓任何人都忍不住害怕顫抖。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片刻,我覺得我已經失去了估計時間的能力,崇光揪住宮洺領子的手慢慢地垂下,頓了頓,他轉身往外走去。甩上門的聲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他通紅的眼眶和滿是淚水的臉頰。
他疾步走過我的身邊,帶起了一陣風。但他沒有看我哪怕是一眼,我不知道他是沒有注意到我還是刻意地忽略了我,直覺告訴我是前者。
可是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心碎的聲音。
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