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道:“知道你為什麼輸麼?六神無主,三心二意,手中下著棋,心中卻想著其他的事兒,焉能不輸?”
桂亮苦笑道:“閆師批評得對,就您這一句話,便道出我這一生的困窘。不過,我觀陸錚此子,的確是可造之才,心中難免會有患得患失……”
“哼!”閆師冷哼一聲,道:“這就你一輩子難有出息的根源,鬚眉男兒偏偏生『婦』人之心,就算真有可造之材,長於你之手,只怕也要變成廢材了。”
閆老說到此處,狠狠的喝了一口茶,臉上『露』出不愉之『色』。
桂亮神『色』訕訕,他沉『吟』好大一會兒,扯開話題道:“閆師,我聽說聶子亮又使人來過?”
“嗯!送了一些文房用品,其中一方端硯價值五百兩銀子以上。”
桂亮道:“閆師,子亮此人,忠純賢德,在新河縣令任上也頗有建樹,閆師為何一定要拒人以千里之外?
當今朝廷,清流不多,於國於民,像子亮這等德才兼備之人都不可少啊?”
“嗯!”閆老輕輕的嗯了一聲,便不置可否。
過了好大一會兒,綠竹林外面忽然傳來清脆的馬蹄聲響,一輛雕漆馬車晃晃悠悠的往這邊駛過來。
“好了,你的車來了呢!”閆老道。
桂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閆師,您終究還是輸了!”
閆老微閉雙目一語不發,似乎又要沉沉的睡過去一般。
馬車慢慢的駛過來,趕車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穿著對襟短褂的中年人,他從車上一躍跳下來,桂亮踱步走過去,道:
“孫三,什麼事兒?”
中年車伕規規矩矩的行禮,然後道:“老爺,孫家孫承西老爺來府上拜訪,太太讓我過來請您!”
“啊?”桂亮一下愣住,忍不住脫口道:“書院沒有事兒?”
孫三一臉的『迷』『惑』,桂亮跺腳斥道:“我讓你盯著陸家小子,你幹什麼去了?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麼?”
孫三神『色』更疑『惑』,道:“老爺,陸錚一切如常,入學聽課都十分認真,並未有異常之事兒啊?”
“什麼?”桂亮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道:
“怎麼可能一切如常?據我所知,昨日此子時文作得一塌糊塗,羅夫子豈能放過他?月評之後,今日乙字號必然更迭,陸錚還能留在乙字號?”
“降號這等事兒關乎一名學生前途和命運,能是小事兒麼?你豈能不報?”
孫三直愣愣的盯著桂亮,心中感到十分的疑『惑』,覺得自家老爺今天古怪得很,他忍不住瞅了一眼閆老,心想莫非兩人又有什麼賭約?
當即,他仔細斟酌了一下,道:“老爺,陸錚時文和經典俱佳,羅夫子親口稱讚,並沒有降號呢!”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倒是有一件事兒,張家張浩然似乎和陸錚有齟齬,今日他帶了一幫子人過去乙字號,像是要挑事兒,被羅夫子嚴厲訓斥後,泱泱而逃,狼狽不堪。”
桂亮完全無語,目瞪口呆,此時他腦子裡一片凌『亂』,事情的原委他心中清清楚楚,鄧升明在暗中做的手腳,他也瞭然於心。
張浩然要對陸錚不利,他本身就有頗有資源,再加上有書院教習鄧升明幫助,陸錚怎麼可能躲過這一劫?
按照桂亮的意思,他應該要出面干預的,可是閆老卻偏偏要和他打賭,現在兩人打賭的結果出來了,桂亮的心情複雜之極,他不知道閆老是根據什麼判斷陸錚可以無恙的。
而今天書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古板嚴苛的羅冠才出現這種不可思議的反常。
這是怎麼回事呢?桂亮陷入了沉思。
“老爺,請您上車……”孫三道。
“上什麼車?你回去告訴張家父子,就說我有要事……不,就說你尋我不得,我可能是去訪友了,讓他們先回去,改日再來!”桂亮打斷了孫三的話,衝著他擺擺手。
孫三不敢違背,自己上了馬車,調轉車頭,晃晃悠悠離去。
馬蹄聲清脆,清風徐徐,交椅上的閆老似乎已然沉睡……
桂亮十分的尷尬,慢慢湊到閆老身邊,道:“閆師,學生十分慚愧,還是您的眼光高,這一局是我輸了!”
“唔!”閆老輕輕的哼了一聲,似乎要醒來了:“輸了麼?可心服?”
“心服口服!”桂亮道:“不過閆師,您說這件事是否太過怪異?莫非陸錚和羅冠才有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