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從揚州到金陵,一共拜了三位老師,閻師突然離去,杳無蹤影,羅冠才羅師去了京城,後又去河南補缺為官,聶永現在又要去京城,陸錚內心很是不捨。
除了不捨之外,陸錚更多的是擔心,他擔心聶永到京城之後,難以立足。更擔心師徒二人終究有一天,會因為政見不合,立場的不同而反目。
因為聶永的事情,陸錚向陸謙稟報並沒有受到多少阻攔,實際上陸謙已經迫不及待的希望聶永儘快走人了,他想著補六合的缺呢!
六合縣衙,後院已經十分冷清了,主人心已不在此,院子裡的草木盡顯蕭瑟之意,師爺梁涑穿著一襲深紅『色』的袍子,見到陸錚笑容立刻浮現在臉上道:
“錚哥兒來得好,老爺剛剛送走客人,正在書房品茶呢!”
陸錚點點頭道:“謝謝梁老先生,老師一切都還好?”
“好,好!船已經聯絡好了,直接安排的槽船,就等朝廷的旨意,而後便可以成行了呢!”梁涑和陸錚說這話,忽然看向外面大聲道:“瞧好嘍,老爺最鍾愛的物事可別少收了,那可是價值百兩銀子的蘭花,摔壞了可賠不起嘍!”
梁涑快步走出去,叮囑那些收拾行李的僕從,陸錚頓了頓腳步,果然看到後院外側堆放著很多的東西。
這都是聶永的行李,左邊靠牆滿滿一大車字畫、玉石、文房用品,挨著一大車是盆栽、蘭草等文人雅緻之物,另外還有兩個大箱子,箱子裡裝的金銀玉器,上好的胭脂首飾,據說有人在河南聶永又說了一房親事,女方和他去京城相會,想來這些東西都是為未來的夫人準備的。
看到這麼多東西,初初算算得一艘專門的船才夠用,陸錚心中不由得感嘆,有人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聶永在六合幹縣令不過兩年光景,這等家業就已經讓很多人側目了。
眼下看到的只是一些物品,價值至少都在五萬兩銀子以上,另外還有細軟銀票一類的,估計也不下有幾萬兩之多。
陸錚到六合,讓六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也讓聶永憑此得到了巨大的好處,聶永本是謹守儒道的君子,可是終究難過名利之關,不過兩年光景,其『性』情和以前便已然不同了。
陸錚心情複雜的往聶永書房走過去,剛剛進書房所在的院子,便聽聶永道:“錚哥兒來了?來,快來品茶,這是從福建送過來的雨前茶,詹大人最好這一口,我來不及給他送過去,忍不住先品嚐一番。”
聶永在院子裡擺好了茶具,茶香縈繞,有美姬相伴。在看其衣著,一身綾羅,姿態優雅,談笑間貴氣『逼』人。
陸錚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道:“聶師,得知聶師不日將北迴京城,今日特來相送。聶師,京城不比江南,聶師到京城一定要謹慎小心,千萬別……”
“好了,錚哥兒,我的是你勿要掛心,自有太子爺給我妥善安排。倒是你的事情我十分憂心!
我觀你在江南的行事,過於功利,江南權閥已經勢衰了,不過靠著江南的生意來苦苦支撐而已,你一身才華,應該早擯棄當下的不利局面,走上正路為妥當。”
聶永頓了頓,繼續道:“太子乃大康朝的太子,乃儲君!當下真是太子求賢若渴的時候,陸錚,別說為師沒幫你說話,為師是最為看重你的,這個時候你倘若不把握時機,以後恐怕再沒有機會呢!”
陸錚心中暗暗嘆氣,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聶師,您是甲榜進士,皇上欽點入翰林院的高才,學生雖然在江南薄有名氣,終究不過只是一秀才而已。
俗話說學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學生當下年幼,未及弱冠,應專心學業為第一要,過早涉足官場太深,恐不利啊!”
聶永微微皺眉,欲言又止,神『色』看上頗為不愉。詹天啟很看重陸錚,希望聶永能將陸錚拉攏到太子一系中來。
聶永剛剛拜入太子門下,正是要功勞的時候,陸錚卻不肯跟隨他,他心中自然不愉。
然而偏偏陸錚所說的話無可辯駁,眼下陸錚不過十多歲而已,剛剛參加鄉試,過早就站隊,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陸錚終究不是一般的人,聶永能有今日的成績和陸錚的有密切的關係,只是以現在聶永的心『性』而言,他已經不願意提起這一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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