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多慮了,我哪裡就這樣金貴了,不過吹了會風罷了。”
燕支手下一刻不停,卻也沒耽擱嗔她一眼:“殿下可是萬金之軀,金貴也是應該的。若哪日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是奴婢的罪過了。”
四娘看燕支三兩下便給她編好了頭髮,便調侃著轉移話題:“姑姑好一雙妙手,往後不知哪位好漢,可以得娶如此賢妻呢。”
燕支一愣,竟是臉上一熱,心中不由腹誹:“都怪婕妤由得殿下看些閒書,竟讓殿下小小年紀就這般打趣與我…”但面上卻板著臉,故作嚴肅道:“殿下該去點卯了。”
紀四娘嘆出一口氣,眉頭輕微的皺了皺,慢吞吞道:“嗯,是該去了。”
魏國的帝姬在每日卯時,便要去中宮皇后處點卯。
四娘作為一個擁有六個姐妹的人,一向處在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點都不引人注目的位置。然而每日的點卯,她也總是非常符合,自己不引人矚目的風格,總是到的不早也不晚。
在中宮處用了朝食後,六位公主便一同坐了厭翟,去弘文館上課了。
辰時,弘文館。
鬍子花白的太傅,抖著聲音道:“今日,諸位殿下要學習的是,詩三百上的《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聽著太傅蒼老的聲音,紀四娘半出神的看向窗外。忽聞太傅道:“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不禁心中一動,卻聽有內侍道:“四殿下可在否,陛下差奴婢來,請四殿下前去薰風殿敘話。”
“你可知道是何事?”在眾人的注目下出了弘文館,紀四娘轉著手釧,漫不經心的問道。
那內侍聽殿下發話了,忙恭敬道:“奴婢怎敢窺測陛下之意呢,但是方才陛下令奴婢來尋殿下時,奴婢隱約看到了陛下下首坐著一個道士。”
紀四娘微微皺眉,追問道:“道士?父親怎麼會宣道士,又為何要叫我前去?”看對方亦是一頭的霧水,她擺擺手道:“你不知曉此事,卻是在情理之中,好生帶路吧。”
內侍見紀四娘沒有遷怒於自己,心中大鬆一口氣。口中愈發殷勤,就怕紀四娘覺得自己怠慢了她。
薰風殿。
“陛下,四殿下來了。”
“下去吧。”
紀四娘上前兩步,對著坐在主位上,穿著天青色袍子的魏帝福身道:“父親。”
魏帝此時因為保養得宜,才三十左右模樣,看起來倒是十分俊逸。他含笑虛扶了紀四娘一把,道:“嗯,幾日不見四娘似乎又長高了。”
紀四娘心中腹誹:“幾月不見,父親倒是未曾變化。”面上卻是老老實實的低頭站著,十分恭順乖巧的樣子。
卻聽魏帝朗聲道:“仙長,這便是朕的四女了。”
隨後就是一個有些蒼老的男聲:“是了,這位殿下便是老道要找的人。”
紀四娘聞言,驚異的往出言之人看去。那人已是六七十歲的樣子,卻不似太傅那樣垂垂老矣。而是滿面紅光,十分硬朗的樣子。這老道士穿著一件舊道袍,頜上留著長長的花白鬍須,到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紀四娘雖然心中奇怪,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可以插嘴的時候。
便靜靜聽著魏帝說話:“不知仙長叫我這四女,可是有什麼指點?”
那老道士撫了撫花白的鬍子,含笑道:“老道有個不情之請,惟君圖之。”
魏帝抿了一口茶道:“道長祈雨,救萬民於水火,一點小小的請求哪裡算得上是不情之請?道長且說來聽聽罷。”
老道士點頭,目光微微放遠:“老道前幾日起了一卦,發現四殿下身具仙緣,如若修行必有所成。是以想請求陛下,准許老道帶四殿下去蓬萊仙山求仙。”
紀四娘與魏帝聞言皆是一驚,紀四娘多是不可置信,而魏帝則是喜不自禁。若是魏國可以出一個仙師,那麼魏國統一天下之日指日可待!
魏帝雖心中大喜,但面上卻沉吟道:“可四娘畢竟是我堂堂魏國公主,出宮總的有個由頭罷!”
老道士知此事已是成了一半,便摸著鬍子道:“若是殿下有朝一日修行有成,想要回到俗世,老道又怎會不允?”魏帝倒是樂得做人情,反正這個四女他本就不甚重視,就這麼應允了下來。
此二人已將事情敲定了下來,紀四娘心中一片茫然:“修行?明明魏國有這麼多的公主皇子,為何偏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