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張口要說話,冬末的眼眶霎時紅了一圈,但還是立馬拉住她。
齊眉看了眼冬末,夾了一筷子一片薄薄的牛肉放到阮成淵碗裡,“別說她們了,我都要不記得自個有哮喘症,這清炒蝦仁做得這樣可口,我生下來到現在都沒試過味兒呢,莊子裡就別提了,孃家也從來沒做過,說起來我味兒都沒聞過呢,如今聞一聞也好。”
齊眉果真眯起眼,吸了吸鼻子,“初春和冬末這是良苦用心啊。”
阮成淵被她逗得笑了出來,也知她實際是為兩個丫鬟說好壞,擺了擺手,“罷了,你們倆下去罷,今兒的碗就歸你們倆刷了,以後可一定要記得事。”
冬末高興得臉都紅了,和初春一起磕頭謝過兩人。
用完了飯,阮成淵鑽到書房裡,齊眉在園裡散步,見得易媽媽在廚房門口背對她們站著,齊眉緩緩地走過去,正要出聲,就被裡頭的聲音打斷。
“大少爺可真是,原先就不理咱們倆,現在娶了大少奶奶回家,嬌貴得要命,居然魚蝦蟹都不吃,多少人一輩子都吃不到呢,她倒是端到面前還不要。”聲音略顯活潑,是初春在抱怨。
迎夏聽得毛都一下子炸開,正要挽起袖子進去打人,被齊眉一把拉住了。
“大少奶奶不是不吃,是吃不得。我老家那邊李大娘的孩子也是有哮喘症,十多歲就死了。”冬末嘆了口氣,“大少奶奶剛剛是為咱們說好話,若是沒得大少奶奶,現在看你哪裡還有力氣抱怨,三個月的月錢呢!”
“得,這哮喘症還是富人病,咱們窮人得了便是死路一條,大戶人家的主子得了便是裡三層外三層的護著,大少奶奶也不過十五六歲,身子看上去也沒得了哮喘症似的。”初春撇撇嘴。
冬末狠狠地掐了她一把,正要責罵她的時候,卻愣住了,易媽媽沉著臉走進來,“你們這兩個丫頭,真是不知輕……”冬末卻是沒有看她,結結巴巴的看著門口,“大,大少奶奶……”
易媽媽忙回頭,果然大少奶奶站在門口,面色是從未見過的陰沉,記憶中大少奶奶都是個溫婉柔和的人,看這模樣,大抵是聽到了兩個丫頭剛剛的對話。
“迎夏,掌嘴。”齊眉淡淡地說了句。
迎夏就等著齊眉這句話,早就按捺不住要動手了,上去就給了初春兩個巴掌,打得她倒在了地上。
冬末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把她扶起來,一起跪下。
頭一次看到大少奶奶動怒,初春恨死自己這張嘴了,兩個丫頭都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面前卻半會兒都沒有聲音。
戰戰兢兢的抬頭,才發現廚房裡又只剩下了易媽媽。
“你們倆,快把碗洗了,去大少奶奶屋前跪著!”易媽媽生氣地道,“我先去大少奶奶那裡探探口風。”
齊眉正在屋裡坐著,宣紙鋪開,子秋在幫她磨墨,迎夏氣呼呼地嘟囔,“怎麼會有那樣的人,大少奶奶一定要把初春和冬末都趕出去!”
子秋把迎夏拉到身邊,低聲問了幾句。
筆墨染到紙上的同時,心裡好像也平靜了一些。
她確實是很生氣,氣的不是初春無理的抱怨。
如果沒有重來一次,她的命比別人也好不了多少,陶府亦然,這世上無論什麼事都是需要自己爭取的。
屋裡很快安靜下來,門口有了點兒響動,子秋開門出去看,好一會兒才回來,等齊眉寫完了五頁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油燈跳躍的光印在紙上,特別的晃眼。齊眉讓子秋把紙收了起來,坐到軟榻上。
易媽媽走了進來,“大少奶奶,初春就是那說話不過腦子的性子,您別放在心上,家裡一個有腿疾的娘,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冬末家裡就更難了……”
“那初春的嘴就該撕了才是!”迎夏憤憤地打斷。
齊眉連著仔仔細細的練了五張的字,覺得有些困倦起來。
揮揮手讓易媽媽下去,易媽媽猶豫了一會兒,咬牙道,“初春和冬末還跪在屋外請罪,不知……”
“跪在外頭做什麼?我也沒讓她們跪。”齊眉愣了下,子秋把窗子開啟,果然外頭跪著兩個身影,春末的夜晚尤為的涼,兩個丫頭洗碗的時候特意換上了粗布麻衣,跪了兩三個時辰,人都哆嗦起來。
“讓她們起來,回去歇息去,明兒不做工了?”齊眉說著起身,讓子秋服侍她換寢衣。
易媽媽面上一喜,連聲謝過齊眉。
迎夏疑惑的道,“大少奶奶就這樣放過她們啊?”
之前看著大少奶奶讓她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