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隔著車廂能有兩三個馬身遠的地方,席地而坐了十幾名乞丐,蓬頭垢面的端著要飯的傢伙什兒,衝著走向近前的晏非索要施捨。
我本以,他不會搭理這些人,跟著會讓家丁們把他們轟走。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沒有什麼同情心的人,卻破天荒的從懷裡掏出了銀票,厚厚的一摞,數也沒數的直接丟進了其中一隻破碗裡。
這讓我感到很是吃驚。依照他的個性,別說是幾個破衣襤褸的乞丐,就算是京城裡的富戶商家,要是惹的他不高興了,別說是給銀子,不弄的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就算是燒高香了。
葉子更是大呼小叫的,直嚷著‘老爺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仗著我寵信,就連這種話她也敢說出來。要是被晏非聽見,非得讓人掌她的嘴不可。我瞪了她一眼,她也覺出自已說錯話了,縮著脖子吐了吐舌頭。
我不去理她,繼續看著前面。
那十幾名乞丐得了銀票,笑呵呵的從地上站起來,圍成一個圓圈兒,把晏非圈在了中間,敲著手裡用野狗的盆骨頭風乾做成的骨板,又蹦又跳的,嘴裡叨唸著讓人有些聽不太懂的數來寶。
晏非揹著雙手站在圈子裡,安安靜靜的聽他們叨唸完。直到他們一群人離開,站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這才返回來。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沉重,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幽深,讓人無從猜測他此刻的心思。
葉子早一步的退出了車廂,留下我單獨面對這樣的他。
每每見到他這樣的表情,我都會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恐懼。猶其是他那雙美的有些妖孽的雙瞳,一瞬不瞬的凝望我的時候,我渾身的汗毛都會豎起。後背竄起一股森涼,讓我整個人都在發抖。
晏非好像也發現了我的恐懼,收起了他直視的眼神,長嘆了口氣,伸出手臂將我輕擁入懷,一下一下輕柔的拍了拍我的後背心,安扶受驚的我。
窩在他胸前的我,重重的喘息著,平復消減著身上的恐懼。
這樣的我有多久了?四年還是五年?
仔細回想,那應該是從香秀死的那一刻算起。直到今日,已有五年了吧!
以前的我,從不認為自已是個以丈夫為天,膽小如鼠的婦人。看見丈夫不悅的臉孔就可以三天吃不下飯,睡不安穩覺。唯恐一紙休書丟過來,便將自已休棄。
自從晏非的第一個小妾,也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死了以後,我便患上了這以看丈夫臉色過日子的小女人。
不同於一般女子,我怕的並不是那一紙休書。休書只會讓一個女子丟了名譽,最多是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卻不致於丟了性命。
而我所懼怕的卻是那真真可以致人於死地的瘋狂。他那被恨意燒的血紅的雙眼,每每出現在我的夢中,讓我在深夜裡驚醒,長久無法入睡。
香秀的死,說到底終究是於我脫不了干係。這些年來,晏非也時常因為這個對我懷恨在心。而這樣的恨,卻是我無法消彌的。
一個死去了的人,我終歸是無法讓她復活的。
沉靜了一會兒,我的身上已經不再發抖,直起身離開晏非的胸前。因為我知道,這個胸膛並不屬於我,既便他是我的夫。
晏非似乎並沒有為我的離開而感到高興,輕合在我肩上的雙手,用力到深陷我的肌膚裡。我感到有些疼痛的輕撥出聲,直接就想要去掙扎:“你弄疼我了。”
我的痛呼並沒有博得晏非的一丁點兒同情,反倒更加用力的掐著我,近乎痛恨的低吼:“我就那麼令你厭惡,避之唯恐不及嗎?要是換成那個姓莫的在這,你是不是巴望著永遠都不要起來?”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在胡說些什麼?莫大夫只是替我看病的大夫,又關他什麼事?”難怪葉子說他今天吃錯藥了,果然在胡言亂語了。便是吃醋,也沒有他這種吃法的呀。
“難道京城裡的大夫都死絕了,你非得上他的醫館裡看病?”聽我這樣說,晏非以為我是在替莫為辯解,更加的生氣。
“夫君,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你不是不知道,我的頭痛已經看了好多位大夫。京城裡大凡有些名氣的,都給瞧過了。而這位莫大夫,剛來京城不久,都說他醫術高明,我這才上門求治的。在這之前,我根本都不認識他,而你那些糊塗話,又從何說起?”
晏非見我也有些生氣,這才緩了顏色,仍舊不放心的追問一句:“你真的——不認識他?”
“真的不認識。”
“不認識就算了。”晏非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