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坐下來,馬鐵開始點燃松樹枝,又放了劈好的乾柴在上面,而三毛就臥在小絡旁邊。
“我看看,變白了。”詠蓮拉著小絡的手瞅了一會兒道。
“是白了,也胖了。”旁邊的馬鐵也抬起頭看著女兒笑道。
馬鐵夫婦個子都不高,一個面板黑,一個面板白,小絡隨父親,個子不高,面板不白,小繹面板隨母親,但是個子隨院子外小道上的那些楊樹,越長越高。
“聽繹兒說,你這次遇到一個年紀輕,心腸頂好的東家,現在看來,果真沒錯。”
“那人就是有時候小孩子脾性,心腸倒是不錯的。”
“那你可要好好做事。”
“恩。”
火已經完全升起來了,馬鐵也進屋搬了把椅子,三個人趁著日頭還在山上,在那裡說話。
母親告訴她,阿花要產崽兒了,在放米麵的房間裡整日睡大覺。拽著她的耳朵都弄不醒,只是偶爾睜開眼,吃點東西。阿花是小絡家養的母貓。
父親告訴她,鎮上最近新建了一個香菇廠,廠長是一個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母親也道,重點是那個人模樣不錯,還沒結婚……
天慢慢黑去了,火盆被端到堂屋(也就是城裡人說的客廳),小絡和母親準備晚餐,父親和三毛在那裡看新聞聯播。
吃完了晚餐,小絡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她把帶給父親和母親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給父親的是一雙大頭皮靴和一個可以遮蓋耳朵的厚帽子,給母親的是一套保暖內衣和一個腰部按摩器,母親的腰老是痛,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腰,總是不管用。給小繹的是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和織的一條圍巾。這算下來,花了接近兩千塊錢,而林遠一總共給了她一萬,其中8千是4個月的工資,另兩千是獎金,小絡最開始是不要的,說,我只要我應得的,林遠一就說,人家正規工公司年終還有年終獎,小絡絡,你不知道吧。所以就當我這裡是正規的公司,不要白不要,小絡想想也是,就要了。再加上之前卡里剩的3000塊,減去平常自己的花銷,現在卡里還剩5、6千的樣子,她準備什麼時候到鎮上的銀行取出5000,幫家裡還債,自己只留下一千作為下一年的週轉,她是這樣計劃的,殊不知,也有人幫她在金錢上也計劃了呢。
最後,她拿出幫絹姐家的孩子織的毛衣毛褲的時候,母親告訴她,絹姐前幾天已經回孃家來了,說是因為在婆家受了氣。小絡道,怎麼會,她不是才幫那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嘛。母親便道,還不是她嫁的那個混賬男人,結婚前,聽說對你絹姐可好了,又是買這,又是送那,結了婚,生了孩子,剛一年,就和別的女人鬼混去了,你絹姐說了他幾句,他就打起人來了,你絹姐氣不過,就回來了,我看這只是開頭,苦日子還在後面呢。
小絡聽了,心裡一沉,她以為絹姐生了兒子,在那個家裡就可以不受婆婆的氣,沒想到卻攤上個混蛋丈夫。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大伯大嬸也只能嘴上罵罵那混賬女婿,總不能一輩子讓出嫁的女兒躲在自己家裡吧。
小絡聽了心裡更加難受了。
絡兒,你聽媽一句勸,城裡人花花腸子多,你不要被他們的甜言蜜語youhuo了,將來找物件還是要回來找個門跟前知根知底的,不然像你絹姐,現在後悔能怎麼樣呢,離婚吧,孩子還太小,不離吧,又受氣。
哎,我知道,你不用擔心。小絡只覺得臉上火辣一片,連忙低下頭,回了母親一句。
母女倆在小絡的房間又說了會兒說,然後出去和父親一起看了會兒電視,就準備各自去睡了,睡之前,她到放米麵的房間去看了阿花,阿花正躺在一個大的厚紙盒裡睡覺。她摸摸阿花的腦袋,阿花果真沒理她。眼睛都沒睜,輕輕瞄了一聲,又繼續睡覺了。她看到紙盒裡只鋪了一件破舊的衣服,想著寒冬臘月的,就又從自己的衣櫃裡找了幾件不穿的稍厚的衣服,墊在了下面。小絡把阿花從窩裡拿出來的時候,她以為小絡要把她從窩裡趕走,終於睜開了眼睛,瞪著小絡叫了好幾聲,直到小絡把它再次放到更加舒適的窩裡的時候,她才又閉上眼睛繼續睡了,阿花懷孕之前,就不愛黏人,懷孕之後,更加不愛理人了。小絡望著熟睡的阿花想到了絹姐,準備明天就去看望她。
小絡躺在床上聞著被褥上來自陽光的味道慢慢入睡的時候,遠一卻在想著小絡的臉,並慢慢把它們畫在了紙上。
小絡半夜卻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個人站在懸崖邊,要往下跳,從背影看,很像林遠一,她喊了聲:林遠一,是你嗎,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