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父親,赫敏成了母親,他們註定歸屬於不同的家庭。
和赫敏越走越遠的事實,讓他的心開始抽痛,在每一段閒暇。只要他的頭腦沒有被工作填塞,他的心就會抽搐,會鈍痛,會不由自主地思念,思念那些和赫敏相伴的少年時光。
愛的種子終於衝破理智的土壤,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地在他的靈魂裡蔓延成最堅固的枷鎖,鎖住他,從此變成愛的奴隸。
他愛赫敏。
無論赫敏是否愛他。
病床上,赫敏正呆呆地坐著。就在剛剛,最後的一瓶記憶也已經閱完,記憶療法已經走向尾聲,至於能否恢復——
“那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主治療師說道,“如果病人自己抗拒想起……”
哈利忡怔:“抗拒想起?什麼樣的人會抗拒想起自己的過去?”
主治療師看著他的目光充滿憐憫,就彷彿是看著一個可憐的笨蛋:“如果可以,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會情願忘記過去,畢竟,痛苦和灰暗的時刻總是多過快樂和光明。忘記過去,就不會有煩惱,就可以逃避那些不想承擔的責任,就可以擁有重新選擇的自由。”
“可是……”哈利覺得自己的腦袋鏽住了,“我們討論的人是赫敏,赫敏·格蘭傑,百年來最偉大的女魔法師,公正嚴明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她是……她是……”
“一個人!”主治療師打斷了哈利的話,“就算有再多的偉績,也是人,擁有人的勇敢,就也會擁有人的怯弱。沒有人都做到無悔,而那些悔足以讓全世界最強大的人也跪倒在地,不敢面對。”
哈利想起了鄧布利多。
想起了暴風雨中的山洞裡,鄧布利多跪倒在地上,□□著“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那個,不要那個,讓我做什麼都行……”
無比偉大的鄧布利多,哭了。
因為悔恨。
對他死去的妹妹的悔恨。
可是赫敏,赫敏從沒做錯過什麼,以至要生出悔恨,要抗拒成為自己。
哈利是這樣相信的。
但是,事實反駁著他。
一天,又一天。
一夜,又一夜。
赫敏總是一個人呆呆地蜷縮在病床上,眼裡一片迷濛的空茫。
是想要憶起?
是抗拒憶起?
還是已然憶起?
哈利不知道。
此時此刻的赫敏,彷彿生活在他無法觸控的世界裡。他的眼裡映著她的身影,卻映不出她的靈魂。
“迷失。”主治療室以一個精煉的詞彙將無盡的仿徨概括。
“迷失?”哈利覺得自己熟悉的天地正在崩塌,“赫敏……迷失?”
主治療室高高挑起一側的眉毛:“我認為你必須時刻被提醒,我們在討論的是赫敏·韋斯萊,一個女人,一個也許看上去無所不能、堅不可摧、超凡蓋世……總之,女人,都是脆弱的,缺乏安全感的,渴望被關心的……而且,恐怕我不得不說,越是看上去無所不能、堅不可摧、超凡蓋世的女人,就越是脆弱,越是缺乏安全感,越是渴望被關心……儘管,人們總是忘記她們的真實身份,只一心依賴她們的強大。”
作者有話要說:
☆、第廿四章
哈利尷尬地嘴角都扭曲了,也許是他做賊心虛,他總覺得主治療師口中的“人們”,有著特指的物件——他,哈利·波特,毫無疑問,完完全全地對號入座,若說是純屬巧合,只怕連梅林也要笑得活過來。
但是,哈利就是無法相信赫敏會迷失,會有悔。就算他分享了所有關於赫敏的記憶,看到了赫敏曾經的脆弱和不安,也依然無法相信這一點。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哈利看著病床上蜷縮著的呆呆的赫敏,心裡溢滿難言的苦澀。
他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又在期待什麼。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他越來越害怕。
害怕赫敏永遠地忘了他,又更害怕赫敏想起他。
忘了,未嘗不能重新來過,想起,卻真的會成為一切地終結。
他的夢。
他的奢望。
有的時候,哈利甚至會生出一種自私的念頭,也許,也許,這樣就最好,不想起,不忘記,就這樣,一直一直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這種念頭讓哈利隱隱的憧憬,又讓他陷入深深的自責。
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