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心驚膽戰地熬了大半晚上,此時很有些精神不濟,便各自回房歇息。宋思年再三囑咐宋芸娘不可外出,見她鄭重地點頭保證,這才放心地回了隔壁的宋家。
宋芸娘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她心中記掛著蕭靖北和荀哥兒,一顆心怎樣都靜不下來。猶豫再三,她還是坐起來,輕輕穿好棉袍,走出房門。
李氏他們搬進來後,許家一向空著的幾個廂房都住滿了。蕭靖嫻和張氏住在張氏的上房,李氏和王姨娘、鈺哥兒住在許安平的東廂房,宋芸娘則住在許安文的西廂房。此時,天剛矇矇亮,院子裡寒氣正重,宋芸娘在院子裡略站了站,聽得上房和東廂房裡都靜悄悄地,張氏他們都睡得深沉,她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院門。
巷子裡的寒風如刀子般颳得臉生痛,宋芸娘走了幾步,聽到南北大街上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她想了想,覺得外面兵荒馬亂,自己這樣貿然出去也不是很好,便轉身回到自己家門前。她嘗試著輕輕推了推院門,門居然吱呀一聲開啟了,看來宋思年可能想著芸娘隨時會回家,便未將門栓拴上。
宋芸娘心中暗喜,她輕輕走進院子,聽得宋思年的房間裡傳出陣陣鼾聲,看來他睡得正沉。芸娘回到自己的房間,取出以前修城牆時穿過的男裝,卻沮喪地發現這件衣袍太過單薄,初秋時節勉強穿穿還可以,現在已然入冬,北地的冬天格外寒冷,若穿上這件衣袍出去,只怕還沒有走到巷子口便凍僵了。
宋芸娘皺著眉頭,目光瞟到擱在炕上的蕭靖北的棉衣,眼睛一亮,忙取過棉衣披上。棉衣是前不久宋芸娘剛做的,新棉花新棉布,既厚實又暖和,穿在身上只覺得暖意融融。蕭靖北只穿過一兩次,想著隨時可能和韃子開戰,便沒有捨得穿。
棉衣雖然暖和,可是卻太過寬大,宋芸娘想了想,便將腰身勒緊,袖子卷高,又紮了男子的髮髻,越發像瘦瘦小小的少年,穿著不合身的大人的衣袍。
整裝完畢,宋芸娘輕輕出了門。來到南北大街上,只見一輛輛馬車正往城門處拉著守城用的武器、擂石、滾木、石灰等物,趕車計程車兵們神情急促,不斷地揮著馬鞭,向城門疾馳而去。
城門下更是忙亂,士兵和軍戶們正在一趟趟地將弓箭、擂石、滾木、石灰等物運上城頭。看來昨晚一戰,各種武器消耗得極快,卻不知當所有的武器耗盡,又該如何抵擋韃子?宋芸娘憂心忡忡地想著。
此時天色已漸漸明亮,東方的天際出現了一抹紅色,一輪紅日已從地平線上探出了大半個頭,正在冉冉升起。宋芸娘已經沿著城牆找尋了一圈,既未見到蕭靖北,也沒有看到柳大夫和荀哥兒,只看到成群結隊的軍戶和士兵們忙著運送物資和傷員,再就是一些疲憊計程車兵靠著城牆打著盹。這些士兵剛剛結束了一晚上激烈的戰鬥,此時已然筋疲力盡,無力地歪靠在城牆上,他們的身上帶著戰火的硝煙,有的甚至血跡斑斑。芸娘緊張地在他們身上一一打量,期望能在他們中間看到蕭靖北熟悉的身影,可是最後只能是失望。
左顧右盼間,宋芸娘看到一小隊軍戶們正抬著幾擔石灰往城牆上走,便忙擠進他們的隊伍,幫著一起抬石灰,跟著他們登上了城頭。
登上城頭,只見這裡更加觸目驚心。透過城牆上的垛口,可以看到張家堡外的曠野上一片狼藉,屍橫遍野,特別是被火炮轟到的地方,更是佈滿了殘肢斷臂,好似人間煉獄。此時,火紅的太陽已經跳出地面,耀眼的陽光照映著這血淋淋的戰場,只覺得觸目一片血紅。空氣中充滿了硝煙和血腥的味道,隨著寒風向城牆上包圍過來,只令人胸中翻滾不已。
芸娘強忍下胸中的不適,努力將目光收回,放到城頭上,卻見城頭上計程車兵狀態更加慘重,他們要麼身受重傷,要麼極度疲憊,已經無法走下城牆,此時只能無力的或躺或靠在城牆上,一動不動,若不是他們微微起伏的胸脯和鼻子撥出的白氣,竟好似已經死去了一樣。
宋芸娘正忐忑不安地在這些士兵中尋找蕭靖北的身影,卻聽得一聲粗暴的聲音,“哎,你,說的就是你,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
宋芸娘一愣,她循聲望去,卻見不遠處有兩個軍戶正在手忙腳亂地扶著一個身受重傷計程車兵,想要將他扶到城下,卻怎麼也扶不起來,一旁的一個士兵正憤怒地盯著上了城頭後便一直左顧右盼、不幹正事的宋芸娘,強令她過去幫忙。
芸娘微微有幾分難堪,她快步走過去,吃驚地發現這名受傷計程車兵身上深深插著幾支箭,有一支甚至貫穿身體,只剩了箭羽留在外面。這名士兵面如金紙,雙目緊閉,早已只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