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沿著療養區的小路走去取車。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回來?”方亦城沉默良久,上車離開前還是開口問了昔日的好友。
“明珠,我一直奢求顧叔和顧煙的諒解。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恨我嗎?”方亦城再清楚不過阮無雙對於顧明珠的意義了,他從來沒見過早熟的顧明珠對任何一個其他人笑的那樣依賴過。
“原來我以為我裝作不恨,剛才聽了梁飛凡對我的批語之後,我想我真的不恨你。”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我一直對自己說,阮姨的病就算沒有你也總是有一天要捱不過去的。韋博少不了沾你方小將軍的光,我不能恨。所以我裝作不恨。今天聽梁飛凡那樣說,我才明白,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公私分明。”
“我不恨你,雖然我也覺得很奇怪,”她聳聳肩,“真奇怪。”
方亦城笑了。
“再見。”
“恩。”
“亦城!”
“恩?”
“你憑什麼以為我爸爸諒解你了?要不是他要找個人借力打力——你以為他真的要撮合你和顧煙?你以為,他連梁飛凡都要計較,卻能原諒你?怎麼那麼久不見,你越發的天真無邪起來了?”顧明珠嬌笑。難道,真的只有她看得出來顧博雲是在利用方亦城制衡梁飛凡?
方亦城的笑僵在臉上。
“照我看,他先是看不透,後來純粹是和我賭氣。現在麼,他也亂了陣腳了,不知道怎麼辦了。”
“呵呵,再見啊亦城。路上小心點。”
顧明珠腳步輕快,哼著歌往回走。
那晚C市交通部門的事故記錄上,有一輛軍用吉普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平白撞上路燈柱子的事故記載,雖然駕駛員名字被隱去,但交警支隊裡口耳相傳,說是剛剛高升了的前任公安局長,方家三少爺開的車。
容巖拗不過小四,和她一起跟著梁飛凡車後面一起回了梁宅。
梁飛凡把顧煙抱回樓上房間,安排了人照顧她就出來了,把容巖和紀南叫進了書房。
“紀東紀北現在都在市裡嗎?”梁飛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沉聲問紀南。
紀南看看容巖,恩了一聲。
“叫他們後天下午來見我。”梁飛凡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小四,揮了揮了手,“你到顧煙那邊去吧。她要是醒了先給她喝一杯牛奶,記得不要熱的太燙。”
紀南點點頭默默退了出去。
容巖等她走遠了才開口,“不要動用到紀家吧?周燕回還欠著我們一大筆人情,況且他的手腳比較乾淨。紀東紀北……”
“你明天一早聯絡傑森,就說故人來訪。後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梁飛凡打斷了他,站到了窗邊,對著濃重的夜色渾身散發著無邊的戾氣。
“這次的事不用你插手,”梁飛凡知道容家的老爺子和方正是老戰友,“你只要看好小四就行了。我和你一樣,不想傷了她。”
容巖的臉色頓時變的不好看起來。
山雨欲來
幾個家庭醫生都診斷顧煙是連續的沒有休息好,壓力過大加上情緒激動,行為才會有些失常。梁飛凡不放心,囑咐他們開了安神的藥備著。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她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窩在他懷裡懷裡半夢半醒的大哭,直到他睡衣胸口一片濡溼還停不下來,他實在被她哭的揪心,起來給她餵了幾口安神藥。摟著她躺下,抱在懷裡拍著哄著好不容易才又睡著。他看著她睫毛上一層的霧氣,夢裡還是皺著的眉頭,心裡一陣冰一陣火。
第二天她醒來之後的反應倒都在梁飛凡的意料之中,不願意待在家裡,要出去。被攔住了就發脾氣摔東西鬧的整個梁宅雞犬不寧,沒力氣了累了,開始無聲抗議,一整天不願意吃東西。
傭人又一次巍巍顫顫的敲門進來請示,說煙小姐還是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吃飯。梁飛凡點點頭,沉聲說了句知道了。
陳遇白雙手在筆記本上眼花繚亂的翻飛,得空撇了大哥一眼,涼涼的八卦了一句,“裝的挺像啊。”
“什麼?”梁飛凡有些失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裝酷裝的挺像。其實心裡痛的揪成一團了吧?”
梁飛凡瞪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膝蓋上的筆記本,“什麼價位了?”
“十九塊八。兩分鐘前十八塊時購進了兩萬股。加上我們幾個手裡原本的一些散股,基本上——”陳遇白快速的計算出一個結果,“現在我們擁有宏基百分之三十的控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