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望著彼此,她走進了蕭陵的心裡,卻沒有走進他的心裡。
婚事,蕭陵拒絕了。
他說,他是不潔之人,配不起百依族組長的女兒。
百依族規定一夫一妻,這在女子為尊,女子動不動三五侍君的環境下,簡直是一股清流,百依族的女兒從來都是眾人爭相搶奪的物件。
她作為百依族最美的女子,竟然被拒婚了。
那一夜。岸邊。
她問蕭陵,為什麼?
蕭陵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誰麼?”
她搖了搖頭,百依族地處偏僻,族人向來以醫術傳天下,從來不過問世間事,大有隱居世外逍遙地,不知人間幾何年的意境,她不知道蕭陵是誰實屬正常。
蕭陵燦爛的眸子,彷彿有星河閃爍。“這裡真是人間福地,若在這裡長久居住也是好的。這一處好地方,天生適合隱居,不過,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能停留在這裡。”
她聽得出來,他言語間的唏噓遺憾是真的。
她看得清楚,他眸子裡的滄桑疲憊。
“不管你是誰,你想留就可以留在這裡。”
蕭陵眸『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平南帝卿,還有家國之恩未曾報效,此生只怕是無福停留在這裡了。”
平南帝卿!
這一次,輪到她眸『色』複雜了。
那幾日,她下山給人看病,自然聽說了平南帝卿的事蹟。一個男人侍奉過兩個帝皇,足以名垂青史了,就算姜昕薇是偽帝,那也是皇族血脈。
她終於聽明白了,“我是不潔之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清風,吹不盡愁緒。
他的身影在風裡意外的單薄。“起風了,你的身體不適合見風,早些回去吧!”
她說不上來時什麼滋味,只能從大夫的角度對他進行淺薄的關心,她怕關心的太過真切反而對他是玷汙,褻瀆。
同情,對他來說,是很多餘的東西。
她心裡明白,他是不需要同情的,他的一生已經足夠可歌可泣,比大多數人活的都有意義。她有什麼資格同情可憐他呢?
『藥』,她很擅長。
在她的妙手調理下,蕭陵的身體漸漸有了好轉的跡象,恢復了勃勃生機。他的病比他想象的要嚴重許多,笛子掏空了,虛補的『藥』物,只能提一提神。
他那具殘破的身體,除非有神仙軀體重塑,否則智慧衰敗下去。
她是有些悲傷難過的。
少女的愛戀總是來的悲壯濃烈,抵著朝聖般的『迷』醉歡喜,親眼看著美麗的東西隕落,彷彿一場謀殺。
她關在房間裡,查醫問『藥』,耗盡所學才終於研製出來那一味『藥』方。
“可以許你十五年『性』命!”
蕭陵的眼眸中有光在閃爍,很動人。他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禮。“多謝!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十五年的時間,足夠了。”
“……你要去做什麼?”她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有些傷感的問題。
“走一走,看一看這世界,只有走過看過,才算活過。”蕭陵的笑容很灑脫,溫潤。
他像是一塊美玉,什麼時候都溫潤的。
離別到來的很快,彷彿一眨眼就到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彷彿江湖一場相逢,便各自東西,不問歸路,不問去處。
但她的眼睛問了。“若我不計較,你留下可好?”
蕭陵笑了一下,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沒有什麼可以帶走,沒有什麼不能停留。
那之後,她也下了山,到處走走看看,為人治病,增長見識,才明白,走過,看過,才算活過是什麼道理。
有些人相遇的時光很短暫,只是漫長人生中很小的一段,但卻是漫長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段,足夠銘記終生。
時光匆匆一閃而過。
十年後。
春風城,再次相遇,始料未及,異樣歡喜,異樣酸澀。
他病了,因為一個奴隸。
不惜千里奔波,也不惜損耗姓名。
她有些嫉妒,卻告訴自己,自己什麼也不是,沒理由嫉妒,也沒理由生氣。
然而,沒用!
她的心早就已經投降叛變了。
……
最先察覺戀姬情緒低落的人是小廝,他家主子的『性』命就拴在戀姬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