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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施以軟法無法奏效,那麼就硬碰硬,索性把富貴門一口氣連根拔起。現在浩幫不再是富貴門之下的幫派了,他們有日本人撐腰,試問一個黑幫,怎麼能和一支軍隊對抗呢?
詭譎的笑容閃過,安慶生緩緩的把手中的槍收了回去。
而與此同時的愈紡公寓,一些卻還平靜如初。
屋子裡光線通透,女子站在桌邊,頗為繁忙。平滑的桌子上,擺著兩堆頗為凌亂的白色卡片,女子從左邊的一堆裡拿出一張,然後規則而認真摺疊,然後再從一旁的籃子裡抽出一條剪好了的銀色緞帶,熟練的在卡片的一角綁了一個精緻的蝴蝶結。完工之後,她很引以為豪的放在陽光下一看,銀色的蝴蝶結逆光一閃,點燃了她滿是笑意的瞳眸。
確認它完美無暇之後,女子便把她放在了右邊,然後又從左邊抽過一張卡片,進行新一輪的折弄。
她就這麼站在原地,一張接著一張的摺疊,一張接著一張的綁,樂此不疲。
她疊的那麼認真,甚至都沒有發現男子的靠近。
“你疊這麼多幹什麼?”
林作巖隨手拿起一張成品,左右打量了一下,確實十分精緻。只是,滿桌的請柬對於他們來說,似乎多了一點。他並不想很高調的把認識的人都請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只和她兩個人,接受牧師的祝福。
戎沁心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對上男子含笑的俊眸。她一見到他,便連忙拽住他的手,一臉興奮。林作巖看著蹊蹺,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女子便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坐好。”
男子一懵。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女子便又反身在桌上摸摸索索的找什麼。林作巖的好奇的看著她從一丟零散的卡片中尋摸出了一隻筆。她拔掉筆帽,甩了甩,然後遞給男子,說到:“寫請柬。”
林作巖一頓,然後笑意飛揚。
他接下她手中的筆,拿起一張卡片,但下筆之時他才頓悟,他不知該怎麼寫。
戎沁心看出他的窘迫,便吃吃一笑,湊過身來說:“大少爺沒有寫過請柬是嗎?”
林作巖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見她得意洋洋,彷彿逮住他小辮子的摸樣,心下覺得好笑。但他也只是稍稍眯了眯眼,然後低迴了頭,開始在紙上下筆。他的確沒有寫過,但是就算他寫錯又有何妨?誰又敢來糾正他呢?
“請誰?”
“戎佳!”戎沁心脫口而出,顯然是斟酌已久。林作巖並沒有立即寫下去,而是側過半個臉來,有些狐疑的看著沁心。
“戎佳是誰?”她的親戚嗎?她在上海還有親戚嗎,為什麼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她家裡的事?林作岩心中一直埋著的疑問,這一刻躍躍欲出。
“她是我堂妹,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那個時候約定了,如果誰先結婚,另一個就給做伴娘,請柬也要第一個送給對方。現在我要嫁人了,當然要守諾言了。”戎沁心撐著腦袋,眯著眼,嘴角勾著笑容,彷彿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是嗎。”男子微微含笑,繼而又說到:“他們住在哪,去把他們接來吧。”
林作巖很難得聽到她提及家人,所以心下也覺得十分寬慰。但只見沁心先是一頓,然後搖了搖頭,把目光放到很遠,隱隱的有些哀傷。
“請不到的,寫了就好,把請柬寫了,告訴他們了就好了。”戎沁心把目光瞥回,對上男子幽深的潭眸。林作巖的目光裡有著思量,他見她一臉哀默,想問的話卻又都哽在了喉嚨。對視幾秒後,男子先行露出笑容,皓齒明亮,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女子的短髮。
“好了,就先寫戎佳的。”
“嗯!”
戎沁心重重一點頭,然後目視著男子雋永的筆鋒在紙上劃開。他的字像當初的一樣好看,挺直而鋒芒畢露,和他的個性一樣。戎沁心痴痴的看著,把下巴放在桌上,眯著眼,看那字跡在眼前流飛。
她要嫁人了。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戎佳堂妹,還有好多好多親人,好多好多朋友。沁心明天就要嫁人了,雖然,雖然不能待在你們身邊,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但是好歹沁心在這邊會時常想你們,為你們祝福祈禱。而且,沁心嫁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世界上最疼自己的男人,你們一定會肯開心,為我感到欣慰的。
女子的視線裡面,全都是亮堂堂的白。彷彿全世界都在發光,而她眯著的眼裡,男子風神俊美的側臉,格外耀人。
她看著看著,就笑著流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