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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只有一個晚上,也要讓乾坤調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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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公館裡,安慶生緩緩踱步,面上凝著隱隱的笑容。剛才小廝已經來通報過了,林作巖已經答應了他明天的聚會。這一次,他把上海灘上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了,就是要他們見證,這更新換代的歷史性時刻。
他早就料得到,林作巖不可能會拒絕。因為他也不敢拒絕,明知是鴻門宴,卻也得乖乖來赴約。安慶生暗自嘲諷,若不是林作巖把他逼急了,他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這場持續已久的對壘。
而現在,一切都已經就緒。尚野隆三的直屬上司藤田,昨天也已經到達了上海,尚野的所有情報都是直接遞給這個人的,所以,他對於安慶生也是有所印象。而尚野的死,令遠在東北的他,勃然大怒,電報給上海的日本領事館,責令所有的日本商人一齊給富貴門施壓,並派出了一小支軍隊前來上海,停駐在黃浦江上。雖是不動聲色,卻是在靜候時機,本來,如果安慶生能夠憑藉經濟封鎖把富貴門扳倒,那當最好,但是事實證明,上海灘的東家不是一夜頃刻就能扳倒的,他們也只能選擇武力向相了。
他們對上海灘已是垂延已久,但這片土地太過動亂,根本無法隻手掌握。只能藉助黑幫勢力的投靠,因為他們才是最瞭解塊土地的人,而掌握了上海灘,就等於掌握了中國最大的經濟命脈。
所以,這一次,他們勢在必行。
“人都調動齊了嗎?”安慶生叼著菸斗,吐出一個菸圈,目光輕眯的掃向一邊的夏馮乙。夏馮乙低著的頭,點了點,然後抬起雙眸,神情狡黠。
“所有的侍應,守衛,就連歌姬都是我們暗伏的殺手。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好手,再則藤田的軍隊也已經安插了進來。聚會明晚七時開始,到時候船駛向黃浦江中,離岸起碼千米之遠,死了人,就是連屍首都找不到的。”
“嗯……”安慶生頷首,蹙著眉走了幾步,然後調轉回頭又是一問:“那個人,他離開上海了嗎?”
這是他最大的隱患。
先前他曾買通的巡捕房的龔顯,為其在富貴門的地頭擾事。但兩個月之前,他突然就斷絕了與自己的一切往來,顯然是受過驚嚇。安慶生仔細一調查,才得知是施驊隆將軍第二次來了上海。施驊隆這一次的幫助,令安慶生不禁聯想到了半年多之前的勇義之會,那隻神出鬼沒的伏擊軍隊。當時,他未能夠查到是哪路的軍隊給林作巖撐了腰,但這一次,他已能確定,一定是這位施驊隆,施將軍了。
所以,為保萬無一失,一定要施驊隆走了,他才得安心。
“他昨夜已乘專機走了,他在上海的軍隊,無人排程,安爺你大可放心。”夏馮乙知曉安慶生的介懷,一早就派人打聽去了。
陰狠之光從安慶生的眼中掠過,他等這一天很久了。現在的他心中不免暗自激動,明日這艘看似繁花似錦,歌舞昇平的巨型遊輪上,卻要上演一場血雨腥風的戲碼。現在孤助無援林作巖,就是把富貴門所有的人都帶上,也不可能有存活的機會,何況他又怎麼能把所有的人帶去一個‘普通’的聚會呢?
這一次,你是插翅難飛。
“對了。”
本是一臉滿意的安慶生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又是一頓。
“那個女人!”
他擠了擠眉眼,呲牙森然啟音:“別忘了那個女人,也不能放過了她!”
“戎沁心!”一想到沁心,安慶生的胸口就像點燃了一把熊熊烈火,他永遠不會忘記,戎沁心給他留下的恥辱。
“她會跟著林作巖去嗎?”
夏馮乙卻搖了搖頭,說到:“我看不會,林作巖那麼疼她。明知道自己明天赴的是生死之約,並不會捨得她去的。”
安爺一楞,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眉眼一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和夏馮乙對上了眼。姓夏的正好也是一臉詭譎的看著安爺,對視的瞬間,他們互領心意。
“夏馮乙,你知道該怎麼辦的。”
“是的,安爺。”
“如果能抓到那是更好,畢竟,一對鴛鴦我也不想拆散。”安慶生霍然一笑,就當是成全他們死在一塊。而且,有了戎沁心這張百用百靈的擋箭牌,事情會好辦更多。若是她沒有跟著林作巖去,那麼必定是留在上海灘上,如果把派人把她擒了來,不知道林作巖在船上看見被五花大綁的她,該是個什麼反應?
真是令人期待……
夜深如墨,空氣裡隱伏著詭異的氣氛